初二一大早，武寶就準備上路了。

錦大娘比他起得更早，天還未亮就在廚房裡叮咣地忙個不停。

武寶也未曾察覺，忙著梳洗、收拾、牽馬等事，等他準備停當在院門口跟豐收錦源告彆準備走的時候，錦大娘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趕了出來。

“阿寶啊！把這些帶走路上吃！”

錦大娘顫顫巍巍，著急地舉起手裡的一個大包袱。

武寶見狀忙把韁繩丟給了錦源，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錦大娘跟前，雙手接過了包袱。

這沉甸甸的一大袋子，何止食物這麼簡單，武寶隻覺是抱著的是錦大娘的一片深沉愛意，武寶眼眶一熱，竟然嗚嗚地哭起來了。

“哎呦，你哭啥呀！”錦大娘驚道。

武寶抱著包袱撲通一聲跪下又磕了兩個頭，哭著說道：“乾娘！我走了，得空再回來看你！”

三人在門口相送，直看著武寶的馬奔得遠了，這才返身回屋。

錦大娘嗔怪道：“阿寶這孩子彆的都挺好的，就是有時候一驚一乍的嚇人。”

豐收笑著替武寶解釋：“娘，你想呀，他從小沒人疼沒人愛的慣了，現在突然一個人這麼心疼他，他能不受寵若驚嗎？他這樣都是他的一片孝心，倒把娘給嚇著了。”

錦大娘歎道：“哎，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我以後得多疼他些才好。”

這邊送走了武寶，豐收也要出發回娘家去了。

她穿上了簇新的衣裳，又央告著錦大娘再替她梳一次頭，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還不忘從小匣子裡翻出從前祖父給她買的那個銀子小狗吊墜掛在脖頸下。

這一番裝扮豐收有三個小心思：一是在李家人麵前顯示出自己在錦家過得有多好，絕不輸陣;二是和過去的形象拉開差距，即便在祖父麵前和過去不同，也可說是婚前婚後的變化;三是帶著小銀狗，讓祖父對她多一些熟悉感。

到了李家，給他們開門的是大嫂鄭小荷。一見到他們過來，立刻笑臉相應，柔聲說道：“呦！五妹妹回來了，還有妹夫也來了，快請進！”說著便將兩人往裡頭引。

豐收對這個家倒還是挺有記憶的，畢竟在這裡當牛做馬一整年，現在以客人的身份重返這裡，還真是彆有一番滋味。

正往屋裡走，迎麵碰到李大旺，他還是老樣子見了豐收就朝天翻一個大大的白眼，說道：“你還有臉回家呢？你心裡還記得過家裡人？”

聽了他的話，豐收一樣翻了一個老大的白眼，你把我當過一秒鐘的家裡人沒？現在倒是有臉充我的家裡人了？

不過豐收懶得跟他多費唇舌，冷哼一聲道：“我來看祖父的。”繞過他就往堂屋裡走。

小荷在一旁甚是尷尬，乾笑了兩聲勸道：“大過年的，都彆這麼大火氣。五妹妹好容易回來，都高興點兒哈！”

祖父就在堂屋裡頭坐著，豐收本是快步走著，看到他老人家的身影不自覺放慢腳步，在屋門口徘徊不前不敢進去。

本是走在後麵的小荷反超到了前麵，高聲笑著跟祖父說道：“阿爺，您看是誰來啦？五妹妹回來看您了呢！”

老人本是拉著臉發呆，一聽孫媳婦這話，立馬就昂起頭看，眼睛都亮了。

豐收見他這幅神情，鼻子一酸，不知怎麼有些想哭，連忙低下頭往屋裡頭走去。她按著記憶中的方式呼喚著：“阿爺，阿爺，豐收來了。”

豐收走過去，半蹲半跪地伏在祖父的膝頭，抬眼向老人臉上望去。

隻見一張堆滿笑紋的眼也正望著自己，認真地看著自己，祖父高興地說：“好啊，胖了。”

錦源也忙走來見禮，祖父牽著豐收的手打量他，也是很滿意地點點頭，簡短地說了一句：“好。”

正其樂融融之際，豐收娘拎著個茶壺也進來了，看到豐收和錦源在，陰陽怪氣地說：“來了稀客了呀，坐吧，我的嬌客。”

她一邊說著一邊飛速地瞥了一眼錦源手裡頭提著的臘肉，偏生還要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祖父人雖老了，可是眼睛尖著呢，自然把她這幅模樣瞧得是清清楚楚。祖父附在豐收耳邊帶著笑悄聲說道：“聽說你之前跟你媽乾了一仗，一會兒給我講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