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嫂子哭得可憐,豐收慌了。
她連忙又是遞手帕又是打扇子,就差抱著嫂子軟語哀求了,她安慰道:“嫂子,我錯了,戳你傷心事,都怪我這嘴沒忍住一下子就問出來了。好嫂子,彆哭了。”
豐收這樣軟語溫存,狠狠打動了鄭小荷,反倒是她一把抱著豐收,把頭靠在豐收的肩膀上哭了個痛快。
末了,鄭小荷哭夠了,擦拭著眼淚歎道:“哎,你哥哥但凡有你一半的溫柔體貼,我也不至於這樣委屈。”
孫寡婦歎道:“雖說都是一個娘的種,可這男人女人啊是不是一樣的。他們李家女兒個個都好,這兒子嘛,哎……”
鄭小荷整理好了心情,便能夠將當年之事講述出來了,“我當年新嫁過來,跟他第一晚,弄了半天,我可是臉麵都不要了什麼手段都用上了,人家就是沒反應,你說我能怎麼辦?誰知道第二天,婆婆還來查床鋪,說怎麼沒有落紅?不由分說便說是我不守婦道,閨閣中失貞,她也不聽我解釋上來就打我。我怎麼能受這個冤枉,當時搶了一把剪刀在手裡,我說要是敢冤枉我,我就自儘給他們看!”
鄭小荷說到這裡又陷入當時的情緒之中,雙手死死握成拳頭,由她現在緊繃的身體可以看出當年這場衝突是多麼的激烈。
豐收握住嫂子的手,默默給她力量,鄭小荷繼續說了下去:“我鬨得他們都怕了,大有這才跟他娘說了真實的情況。那時候他們說是新婚太緊張了,過幾天就好了,叫我彆回家亂說。我看他們求我,又心軟了。誰知就這樣過了這麼多年……”
豐收聽完了嫂子的婚姻真相,倒也不覺得出乎意料之外,畢竟她多多少少也聽到過村裡的風言風語。那時候她希望是那些女人捕風捉影歪曲事實,現在聽到真相倒與傳言□□不離,難免一陣失落,大抵這些被束縛的女人會經曆的事情也不外乎這樣的幾件。
鄭小荷夫婦既然難有孩子,兩人也早商議過以後如何。鄭小荷的意思是在外村尋一個靠譜的人家,抱養一個孩子來,對外便說這孩子是李大有親子。
李大有對妻子的這個提議沒什麼反對意見,但李家二老頗為不滿,總覺得這樣是白白的養了彆人的種。他們總是說李大有夫婦還年輕,將來總有希望有自己的孩子。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李大有依舊是支棱不起來,所有人早就不保希望了。
於是李家提出了第二個方案,將來李大旺娶妻生子,總不會隻生一個,把弟弟的兒子過繼一個給哥哥,豈不是兩全其美?
這個方案是不是兩全不知道,反正李家人是挺美的,輕而易舉的就把給二兒子娶妻的重擔分到了大兒媳鄭小荷頭上了。
李大旺要買地,全家人攛掇著鄭小荷掏錢墊補,他們說:“這也是為了你自己呀,大旺娶個好媳婦,早日可以過繼到你名下,你這以後一輩子也就有依靠了。”
李大旺說定了媳婦,彩禮還缺款項,又偷偷來找鄭小荷借,他們說:“萬一因為少了彩禮婚事黃了,再找一個合適的不知道還要費多少時日。晚一天你過繼孩子的事情也要晚一天。”
終於老二媳婦過門了,鄭小荷本是最盼望她趕快懷上孩子的人。
奈何事事變化,總是出乎鄭小荷的預料。
就在老二媳婦查出來有孕的時候,鄭小荷才開口提了一句過繼的事情,立即就被公公婆婆給嗬斥住了,他們說:“可不要胡說八道。”
肚子裡有了孩子,二兒媳的腰杆挺得格外的直,即便現在剛剛三個月小腹平平完全沒有顯懷的痕跡,她還總是把手撐在腰上,腆著肚子在家裡橫行。
所有臟活累活全都落到了鄭小荷的身上,明明都是李家兒媳,鄭小荷這個長媳反倒像個使喚丫頭一樣。
最讓她擔憂的是,公婆現在竟然決口不提過繼的事情了。
鄭小荷有些擔心地跟李大有討論過,她擔心現在這個架勢是要吃他們長房的絕戶了。銀子也都墊補了,怎麼現在在二媳婦麵前這話提都不能提?
李大有可是一點兒危機意識都沒有,在他自己看來,他們李家可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按讀書人的話說,真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爹媽對他掏心掏肺的好,怎麼可能害他呢?就是鄭小荷自己太小心眼,跟家裡人還諸多計較。
他沒有想過,他嘴裡的這些家裡人反反複複算計他的妻子,他在這個家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何嘗知道單向付出時何滋味,他隻覺得妻子“不識大體”。
鄭小荷有苦無處說,隻能來找閨蜜傾訴發泄心中苦悶。
“我那爹娘向來可惡,隻是這我倒看不懂了,讓自己的長子絕戶有什麼好的?”豐收百思不得其解。
孫寡婦在這方麵甚時通透:“他們是怕分家!你看現在李家要地有地要房有房,算是過得有聲有色了,可是將來兩兄弟要是分家,這家產就不夠看了。若是長子無所出,將來老李家就不會一分為二,指不定將來買更多的地,當富農當地主,再將來說不定還能供李家的子弟讀書考功名,哎呦呦,那可真是前途無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