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了嗎?郭家新婚滅門血案?”
“我的老天爺啊,那哪是郭家滅門,簡直……在場所有賓客沒一個活下來的,不知道滅了多少家!”
“聽說是郭家大小姐的夫婿乾的?可真夠狠的,夫妻倆能有什麼仇什麼怨,下這樣的毒手?”
“官府那邊好像抓了兩個人,都咬定對方才是真正下毒的凶手,聽說還是親兄弟倆呢!”
“這樣的大案,隻怕要震動朝野了,也不知道咱們的王老爺怎麼審理?到時候可得去看看。”
一時之間,安慶縣內無處不充斥著對郭家新婚滅門血案的議論聲。人們隻要碰麵閒談,開口討論的必定是這件事情。
民眾對此事如此關心,壓力便一波波的衝擊到縣衙內。
一向淡然的王大人看過卷宗的一瞬間嘴角就起了兩個大燎泡,眼瞅著他就要功德圓滿地完成安慶縣的任期,沒想到在這個評功績的關鍵時刻給他來這麼一個大雷!王大人親自到義莊去看過一眼,望著平日裡入住率極低的義莊一夜爆滿,儒雅的王大人不由得以鄉音感歎一句:“親娘嘞,影響仕途啊!”
這些死者一個個都是衣著華貴,其中不乏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王大人不由得有些暗自慶幸,亦十分後怕,還好當日女兒要去參加郭憐芳的婚禮時他沒同意,不然他可真沒這個力量站在這裡查看死者死因了。
死者數量甚多,小縣城內隻不過兩個仵作,隻是收容死者便把他們累得夠嗆,哪有精力再一一仔細查驗?更何況死者皆是富貴人家,上有幸存的家屬都鬨著要趕快接親人回家安葬,更不準破壞屍首,所以這些仵作隻能草草地做了表麵檢查便去報告王大人。
這些死者麵部蒼白,嘴唇發青黑色,看起來和中毒而亡非常相似。
王大人來問詢,他們兩個就趕忙先將這個結論給王大人報告了。王大人也早是將案情先入為主,聽了個大概符合他先前預設的場景,便同躺著的諸位一樣臉色蒼白地離開了義莊。
稍微年長一些的仵作在王大人走後喃喃道:“其實還有許多可疑之處,你說這些死者怎麼個個身上都無屍斑?骨節亦無僵硬現象出現?以銀針探入口中,銀針也沒黑半點,這是什麼毒藥?”
比起不會說話的死者,王大人更加在意的是還活著的人,在他看來隻要好好審問剩下的活人,很快就能找出凶手。
於是去義莊走了個過場的王大人立馬又奔赴地牢,準備先提前暗審一下可疑人員。
除了民間所知被抓捕歸案的周氏兄弟,其實官府的人還在現場找到了另一個活人,那就是在婚房中瑟瑟發抖的桑麻。
王大人想,這個女人的意誌已經接近崩潰,是審問最薄弱的一環,從她開始審應該是最具有突破性的。
可桑麻幾乎已經嚇傻了,王大人問她當天的場景,桑麻語無倫次,半天都拚湊不出來一個完整的故事:“是我把酒端給小姐姑爺的……他們,他們都死了……是他,一定是他乾的!是姑爺殺了小姐!”
王大人皺眉,武寶明明也被毒殺,如何會說他是凶手?
王大人喝令再問,桑麻又滿臉失神地回答道:“那天可是所有人都說的好日子,紅霞漫天,小姐和姑爺的大喜的日子,怎麼會出這種事?錯了!錯了!他們算錯了!小姐,你帶我走吧……”
一開始王大人還想過是不是丫鬟夥同他人殺害主人,見桑麻為自家小姐之死幾近瘋魔,也不由得感慨一聲:“倒是個義仆。”
眾衙役都與武寶相好,想到那日去郭宅現場的場景,看到他們新婚夫婦死後相擁一起的慘狀。他們抬著郭氏夫婦出去的時候抬頭就看到他們夫婦兩個言笑晏晏的合畫像高掛在新房內,不知是何人所繪竟然那樣逼真,如真人猶在一般。有的人想到武寶音容宛在,便不由得暗暗抹了一把眼淚。
王大人料定從桑麻這裡問不出什麼,便命人將桑麻暫且關押下去,再提周氏兄弟過來。
衙役這時突然上前稟報道:“大人,那周家的父母到了大牢門口,要見他們的兒子,是不是趕了他們去?”
王大人略一沉吟笑道:“來得好,說不定他們四人見麵能有什麼秘密言語。你們裝作不知,帶了他們進來,且聽他們說些什麼。”
於是王大人便悄悄躲在暗處,偷聽接下來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