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凰妃驚豔了全京城 既墨守成規,何……(1 / 2)

柳寒燕邁入堂屋,屋裡的人都隨之望了過來,除去屋裡服侍的下人,隻見上首錦榻上歪坐著一位鬢發如銀的老母,榻旁燃著香爐,下座右首則坐著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

青年容色俊美,眼眸漆邃,挺鼻薄唇。著一身幽藍長袍,腰間束著皦玉腰帶,僅一枚墨佩作為腰間飾墜,也隻是坐在那裡,便顯得肩寬腰勁、體態修長。

他看見柳寒燕,眼裡幾絲驚詫,神情微怔,很快恢複如常,嘴邊噙笑的轉開視線看向上首那名身著刻絲銀鼠褂的老婦人。

說了聲:“二弟來了。”

係統咂摸道:【說曹操曹操到,原來反派陸昭在這呆著呢。也對,當年陸昭從軍形勢一片大好,陸老太君告病的消息一來,他就立馬放棄一切回了京,他對陸老太君倒是有一番實打實的孝心。】

然而自柳寒燕進屋,一步步走到前來,歪坐在錦榻上的老太君不禁直起腰身,忘了言笑,不可思議般,直愣愣的盯著柳寒燕,已然發了一回怔。

陸昭的聲音似乎將她驚醒,她忽地站起身去,不待丫鬟攙扶,便直直往下走來,但終歸年老體邁,少不得蹣跚之態。

陸昭早跟著起身離座,眼中微異:“祖母?”便要上前扶住老人。

卻隻聽陸老太君嘴裡口口聲聲的連念:“……仙師……菩薩……錯了……錯了……”

陸昭動作一頓。

老太君走到柳寒燕麵前,一把握住少年正要行禮的手,突然眼眶濕潤,顫聲問道:“……你是寧絮?”

柳寒燕平靜的看著陸老太君,片刻,長睫輕覆,薄唇微啟,答道:“是。”

陸老太君便徒然落下淚來,她抬了抬手,似是想要觸摸少年臉頰,可蒼老的手掌隻虛虛抬起,卻又放下,唯不住道:“好孩子,好孩子,苦了你了,苦了你了……”

陸老太君仿佛自見到柳寒燕開始便陷入了某種昏昏聵聵的癔症,而此時她茫無目的的尋摸著自己的袖筒、前襟,然後忽然摘下自己繞在手腕上的串珠。

那是條串著無事牌的白硨磲珠串,串上的那枚小巧精致的玉製無事牌溫瑩剔透,帶著被人細致又長久把玩的潤澤。

陸老太君手掌微顫輕輕抓住柳寒燕的手腕,下一刻便將這條珠串戴上了柳寒燕的腕間。

柳寒燕輕托陸老太君從他腕上鬆開的手,指尖掠過對方的腕心脈息,垂眸看著被戴上的白色珠串,又抬起目色望向對方。

陸昭此時走了過來,他扶過陸老太君,朝少年腕間被纏繞的珠串上投去視線,眸光偏移,又不動聲色的在那雪色伶仃勝過珠涼玉瑩的腕上落去一眼。

片刻,他抬眸,朝柳寒燕點了點頭道:“祖母應是困乏了,今日不巧了,二弟一路舟車勞頓,不妨先回去,也正好休整幾日,過後再來看望祖母便好。”

又笑了笑,點明道:“長者賜無需辭,這條白硨磲串珠有鎮心安神、延年益壽之效,祖母既給你了,便常戴著吧,置之高閣倒失了實用。”

陸老太君也跟著慢慢點頭道:“不錯,不錯,常戴著好,要常戴著……”

柳寒燕微微斂眸,揖禮謝過,末了,遂辭過陸老太君。

轉身離屋時,卻停了停,側身說了句:“太君脈沉無力,裡虛之症。留縣鴉啼山東南峭壁上有一株千年崖柏,如今應當還在。”他神色清淡,平靜的望向陸昭,仿佛在說一件尋常之事。

兩人相隔不過數尺距離,陸昭倏然對上柳寒燕的視線。

卻是知道,少年這句前言後語似乎毫無因果關係的話絕不是尋常價值。

時人極信鬼神之說,以致無論權貴抑或民間都極儘盛行焚香頂禮之事,香料買賣絡繹不絕,品類稀少有奇效的香種甚至炒出天價、最後有市無價。

比如陸老太君屋內燃的這味沉香,人體時常熏染之下,一切不調之氣皆能調之,品類珍稀,已然成了禦用香料。沉香作為天香,陸府府庫裡也沒剩兩塊。不過陸昭他本人因身為長公主獨子,皇帝又憐他年幼失恃,特例宮內每月撥他額外的份例,才逢月能得幾塊這品禦用之香。

陸老太君自大病後,時常精神不濟、虛煩不得眠,正是脈沉無力、裡虛之症。陸昭每月所得的沉香基本都送到陸老太君院裡,給老太君調體養神用,但是那點子沉香也經不得每日用著,三兩日燃一回,其餘時候都是使的其他香料。

而崖柏雖珍稀堪比沉香,卻就不是禦用香料了。都說‘沉香救命,崖柏養命’,如今沉香難得,若有崖柏可替自是最好的。但真正的崖料崖柏僅生於懸崖峭壁上,難以發現,縱是發現了也采集艱難,徑尺便值萬錢,也往往有市無價,目前能尋買到的崖柏大都是長於山坡之流的坡料,與真正的崖料自不可同日而語。眼下能得到一個關於崖柏崖料的消息,還是上好的崖料,可以說令人驚訝有、驚喜則更有了。

畢竟不怕采集艱辛,隻怕尋不到實物。雖然對方說的是“應當還在”,但陸昭卻覺得少年既言出此事,就必不是會讓人白白耗費人力的虛言。不說這廂剛送出一條珠串,那邊廂就馬上還來一個更加稀貴的消息這種經界分明的性子,至少這一手不露聲色的探脈之術可做不得假。

既已知此事,那剩下的,亦更沒必要那麼盤根問底了。

陸昭眸如深湖,噙笑的嘴角則笑意愈深,他直視著柳寒燕,點了點頭,接著,隻聽他一句一頓,十分認真道:“好,我知道了,多謝二弟了。”

柳寒燕在對方這般笑意之下,眼簾輕動,望了眼陸昭好似清澈卻不能見底的雙眸,片刻,收回視線。

而陸昭待少年轉身邁出堂屋走遠後,才堪堪收回目光。

然後似隨口一問,又似往常敘話,語氣溫良:“那白硨磲珠串祖母經年離不得身,如何將它給了二弟?”

陸老太君被陸昭扶回榻上坐下,聞言,不知為何搖頭道:“合該他用著,長命,延年,隻覺得合該他用著……”她又突然語調藹緩,又仿佛孩子氣的說:“……大師錯了,我也錯了,這孩子望若仙家中人……不是克父克母,是我們凡門福薄啊……”

陸昭輕笑了笑,不置可否,接過丫鬟那遞來的毯子,服侍老太君在榻上睡下了。

陸昭打簾退出了堂屋。

他在門前駐足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麼,他隻手負起,轉望向出院的青石道,隨後,眸色微爍。

提步而去。

—— ——

菩拂院外,餘香與柳寒燕未行多遠。

係統正興致勃勃的提起當初祥清觀裡的小道士拿了本道書就跑到鴉啼山練習堪輿術卻把自己堪迷路,最後還是靠它掃描整座山才找到人的事情。

鴉啼山聽名字就知道山上的烏鴉不少,而烏鴉在時人眼裡的寓意不好,所以留縣當地人都不大願意到這座山上去或者靠近這座山。但堪輿術又是相地術,觀裡的那名小道士就覺得鴉啼山的風水奇特,於是腦袋一激靈就竄上了山。

餘香仍在前領路,她在柳寒燕進院後,心中便又不由來回盤桓,想著待二公子出來後又可以說些什麼。

左思右選,還是決定介紹府內的各色布局景致為妙,於是此刻前去柳寒燕所住的院子時,她擇了條先前不曾走過的路線。

兩人依然不算多快的腳程,柳寒燕卻忽然身形微止,愈加薄淡素淨的唇色似乎有一瞬間褪儘了血色,平息幾分,又即刻漫上寡淡的紅恢複了些。

係統察覺,頓時拋開話頭,擔憂的出聲:【宿主!】

【你沒事吧……】係統懊惱自己居然到現在才注意到柳寒燕已經如此不適,它嘟囔道:【都是這請安來請安去鬨的,也太折騰人了,千裡迢迢趕回京,也不讓人先休息休息,好歹讓人坐會兒給口水喝吧。下個世界再也不挑這種禮大屁事多的封建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