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鳳影暗暗想,都是同她噩夢中相同的場合了,比風水不好更加不祥,難道還沒有改建的必要性?
他可還想帶她再次回家呢。
因此,他決定等李桐枝挑選完她喜歡的,必得多叮囑工匠一句,要改得同以前沒有一丁點相似度,任何類似的元素都不留。
不過向李桐枝開口時,他就換了個說法,柔聲勸道:“桐枝現在說不重修太晚了,我住處可全拆光了,我都在府中客房住了有十日。客房比不上自己居室舒坦,桐枝快替我拿定主意吧,我好得個安生住處。”
賀鳳影故意將自己形容得可憐。
既言客房窗隙門隙過大,不僅漏風還很吵,又言屋頂有漏,月光打下來太亮,夜裡常常睡不著,且一旦遇到雷雨天氣,必要遭大罪。
仿佛他明明是居住在侯府的客房,卻跟流離失所、露宿野外差不多。
果然李桐枝舍不得聽他受苦難過,寥寥幾句話便將她哄得心軟。
她顧不上仔細思量這麼破敗的房子,怎麼可能會安排府上小侯爺住進去,點頭同意道:“那你把設計方案都給我看看吧,讓工匠趕緊動工重建你的居所。”
圖紙全鋪在桌幾上,李桐枝幾乎看花了眼。
其實她也沒有特彆的偏好。
工匠們提交的幾份方案各有各的優點,小姑娘認真地全部看完,比對以後,不太確定地挑選出了一份,自小桌幾推給他:“好像這份比較好。”
賀鳳影接來設計圖紙,根本沒仔細看就附和道:“是呢,還是桐枝的眼光好。”
李桐枝局促地抿抿唇,欲言又止。
掩飾般飲了一口茶水,見他仍是沒發覺地笑盈盈瞧著自己,說一堆完全不會重複的溢美之詞,隻好麵頰泛紅地提醒他:“鳳影,你把圖紙拿倒了。”
賀鳳影神情微頓,將拿倒了的圖紙重放到小桌幾上,道:“總之,桐枝隻需要明白你喜歡的,我自然會喜歡就好。”
“嗯……”
即便賀鳳影不說,李桐枝也感受到了這層意思。
隻是方才他都不知自己選的到底是哪個方案,竟能從審美誇到對房屋構造的天賦上,實在過於浮誇了,李桐枝沒忍住中止他的話。
她輕輕嗔道:“不知你從哪兒學來這麼多花言巧語,可彆將虛情假意也學去。”
賀鳳影不吝於說明自己今日古怪的緣由:“不是說花言巧語最益討人歡心嘛,我可得多討好你,若能一直哄得你開心,應就不會再有下次誤會分彆了吧。”
他歎息一聲,發自肺腑地感慨道:“整整十二日見不上你的麵,隻能空牽掛,當真太難熬了。我算是知道為何時常聽有人為害單相思痛苦了。”
李桐枝聞言,愧意愈深,纖細修長的手指摸到他袖緣處,把最開始就想說的話輕聲道出:“抱歉,我腦子笨竟信了夢有可能是真的。”
她輕輕垂眼,有些糾結地將手指攪在一起:“見不到你其實也很思念你,但怕胡思亂想做噩夢,又不敢那麼深刻地思念。”
賀鳳影完全沒有怪罪她的想法,不過直抒胸臆一次。
聽她道歉,下意識應了“不怪你”。
怪隻能怪擾她睡眠的噩夢,怪原先修建侯府的工匠弄出她夢魘的設計。
李桐枝瞧著他近在咫尺間的如玉麵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輕聲道:“鳳影,你再過來近點。”
賀鳳影依言傾身向他。
馥鬱香氣忽然近至鼻息間,一個溫熱的吻淺淺在他麵頰印上。
為表明自己的心意,李桐枝學著之前他吻自己,鼓起勇氣,按捺下羞赧,道:“你不是在單相思,我也很喜歡、很喜歡你。”
她的唇瓣看起來就柔軟得不可思議,觸感更是。
賀鳳影仿佛摔進雲裡,忽然摔懵,靈巧的舌發揮不了作用,失聲難應她的話,隻一顆心被澎湃浪潮高高拋起。
許久,才低低笑道:“若要論討人歡心的本事,必得給桐枝評個狀元。”
“我很認真說的,你怎當我是玩笑呀。”
“沒有當玩笑,就是我實在太高興。”
膩在一起的兩人,又絮絮說了好一會兒綿綿情話,直到殿外忽然響起一陣嘈雜。
開始時還無法分辨發生了什麼事兒。
直到李桐枝推開榻邊小窗,聽清那嘈雜的人聲中最有辨識度的尖銳嗓音:“賀鳳影,你這個卑鄙小人,你給我滾出來!”
是應當在禁足中的李玉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