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中突兀地響起一聲輕哧後,小左和蕭笑身旁的雜物堆動了動。一人推開零零碎碎的垃圾,露出了身形。
那個壘得高高的雜物堆竟是個讓垃圾埋沒了的大活人。此人身高馬大,胡子拉渣,一身破舊的黃衫隻夠勉強遮體,更不要提及他身上一股子難掩的餿味。也不怪小左沒有發現巷子裡有人,那人身上濃鬱的垃圾臭味幾乎蓋過了微弱的人味,若是不仔細辨彆氣味還真難將眼前的家夥當做個活人。
大漢雍容無比地自垃圾堆中閒步而出,杵在小左和蕭笑麵前舒展開雙臂伸了個大大地懶腰,接著又抹了抹眼屎,自認為臉上乾淨了後,他這才咧開大嘴露出一口黃牙對兩人道:“小孩子家家的心思就那麼損不大好,不過嘛,我喜歡。”
小左和蕭笑在大漢開口的瞬間同時很有默契地退開到五步之外,小左更是誇張地用袖子掩住了口鼻,眉頭皺得要夾死蒼蠅。
“離我遠點!”小左尖聲叫道。在它看來沒有比這人的口臭更讓人生厭的事了。蕭笑似乎也覺得不好受,努力地屏著鼻息,小嘴微微用力地嘟起。
大漢依舊一臉和氣地笑著,絲毫不見惱怒。“你們兩個小子果然有些意思,之前你們說的我可都聽到了,嘿嘿,還真是可造之材啊。怎麼樣,要不要拜我為師?”
“滾你喵的,你個臭叫花子還敢收徒……”小左罵到一半忽然頓住了,“你、誰是小子!你眼睛裡被眼屎糊著了啊,沒看到我是個老太婆,啊不,老人家啊。”
“嘿嘿,小家夥你也不用隱瞞了,嘖嘖,你的易容術真不錯,不知你一身道具出自何人,可謂是巧奪天工啊。瞧著麵皮上做的皺紋,嘖,太精致了,竟然和真的一般,好,好,好啊!”大漢癡迷地審視著小左的臉,自說自話地鑒定起小左身上所謂的‘易容道具’來。
大漢越看越覺得逼真,不由地伸手想去觸碰小左的麵皮。小左看到那隻嘛黑的臟手全身的貓皮疙瘩都豎了起來,一閃身躲到了蕭笑身後,很沒義氣地將蕭笑做了擋箭牌。事實證明同樣是乞丐,蕭笑更能讓小左接受。
小左正想問大漢是如何得知它‘易容’的,蕭笑猛然轉過頭激動地指著自己的喉嚨。小左這才想起自己儘然一直忘了換聲線說話。
大漢的臟手伸到一半被小左忽然躲開,他隻得尷尬地收回滯在半空中的手,撓了撓油膩膩的後腦門,自我安慰道:“嘿嘿,不看也罷,不看也罷,想必也是一門絕技……”大漢渾濁的眼球驀地一轉,又盯住了正背對著他的蕭笑,將他上下打量了個遍。
“看起來根骨不錯,是個練武的奇才。我本來還想教你們怎麼坑人……不過我改變主意了,”大漢放大了笑臉,露出更多黃牙,對蕭笑‘柔聲’誘惑道:“他不願意拜我為師,小子,你怎樣?可願意跟著我修習武藝?我必當傾囊相授……”
“嗛,”小左不滿地打斷了叫花子,一臉鄙夷地看向他,一個叫花子能有多厲害,若是這麼厲害做什麼還睡垃圾堆裡啊。
大概小左的表情太明顯,叫花子大叔竟讀懂了,“某雖是浪蕩之人卻真是本領高強之輩,小子,如何?”
小左一聽,眼中鄙夷更甚,高手哪用說的,越是說自己本領高強的人往往越是讓人生疑。蕭笑看看叫花子又小心地望向小左,一臉希冀的模樣。小左忽然有些惱怒,它一掌拍在蕭笑腦瓜子上,“不準!”末了覺得還不夠,又補上了一個爆栗,“不行就是不行!要學我也可以教!做什麼跟著他!”
小左恨恨地瞪著叫花子,順勢一把將蕭笑拖到了自己身後藏起來,儼然一副捍衛所有物的姿態。“我的人我自己會教,不要你好心。”
叫花子大叔顯然對小左的大言不慚很不以為然,權當戲言。一個小娃娃能有幾多本事。不過大叔到很是好脾氣,依舊好不著惱,“這樣啊,那便先不說這個了……小兄弟,今後你們做何打算?要去哪裡?”
小左警惕地瞪了眼眼前之人,不肯開口了,它扯著蕭笑轉頭便要走,不想再與這個惱人的家夥繼續糾纏。“呆子,我們走。”
“小兄弟可曾聽聞‘苟幫’之名?”
狗幫?名字聽起來就惹人厭。小左頭也不回,帶著蕭笑一味往前走去。
“正如其名,入幫之人都乃苟且之輩,行儘惡事而不恥,小兄弟可願一道入夥去騙財劫……劫寶?某不才,願做引薦人。”
中聽的話,很順貓耳。小左邁出的步子幅度小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