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嘯聽了直搖頭，“小左，你終歸還是不了解人的本性。若是我，倘有修仙的一絲機會，哪怕最後會萬劫不複，我也會義無反顧地走上那條道路。”

“為什麼？”小左不解地抬頭望著趙嘯，一雙金燦燦的貓眸睜得老大。妖獸得道修仙從來都是順應天意，隻要無鑄大錯便是最後的天劫也不過是為了淬體飛升罷了。人類卻不同。在它看來，那些妄圖修仙的人類都是些自尋死路的蠢貨，沒想到趙嘯也會有相同的想法。

“……大概是不想死吧……或許也是為了追尋力量的極至……亦或是總有不甘想與天命一爭吧…….”

“……好像還是有些不懂……”小左用力地晃了晃腦袋，小臉皺成了一團，“魂飛魄散了就什麼都沒了，順應自然死了才能轉生，若果不想死，不該本分點地活著嗎？”

“那我問你，小左你修行是為了什麼？”

“咦？哪有為什麼，又不是刻意的，是本能啊。我無所謂啦。”

“本能嗎？那麼人類想修真也許隻是本能地想存活，下一世誰知道會怎樣，隻有把握眼前的現世向往永生之道才能讓此生永恒……下一世的我就不再是我了，現在的一切那時候再不會記得……”

“什麼嘛，你不就是你嘛，雖然性格長相會變，但轉世再多次不都一個魂啊？”小左苦惱地啃著爪子，真不喜歡這種霧煞煞的感覺。

“……那我問你，你和上輩子的我一直在一起吧，這一世再見到我你會覺得是同一個人嗎？”

“這……”小左啞口無言。真的是完全不同，事實上它曾試著在趙嘯的身上尋找蕭笑的影子，可是兩個人根本沒有一絲相似之處，後來漸漸地它才接受了這個趙嘯。若不是縛靈鎖的作用，它根本不會相信眼前這個人和那蕭笑會是同一個靈魂。

小左又垂首啃了好一會兒爪子，許久有些猶豫地抬頭問道：“呐，是不是記憶存在的話，轉世後新生就會是同一個人的延續了？”

“不知道，也許吧……亦或許隻是一段記憶而已並不代表什麼……”趙嘯說著忽然心中一動，“你知道可以延續記憶的方法？”

“唔……不知道，應該有的，不是什麼難事。我們妖獸自是不在乎這些，估計人類修真者中會有類似能貯存記憶的什麼玩意兒吧。他們向來花樣多得很，有也不奇怪。就是不知道融合記憶後會變得怎樣…….”小左不會天真地認為隻要記憶融合便是生命的延續，譬如它就吃了好多人也吞噬了他們生時的記憶，也能在變成那人時自由抽取這些記憶為己所用，但它是主導者所以它還是它，不意味著它是好多個人生命的整合，就如趙嘯所言，不過一段記憶罷了。不過若是同一個靈魂承載上一世的記憶……這它就不知道了。

一人一隻各有所思，不再繼續這個複雜的話題。

“……小左，你——”趙嘯忽而想起和小左在那幻陣之中所見。不知是否因為虎軀下的自己是凡人之身毫無法力，被困時那冰晶中並沒有映照出任何東西。但是他卻在冰晶上看到了一段記憶，應該是屬於小左的記憶……趙嘯正想開口詢問，他懷中的小左卻突然挺直了身子，警覺地扭頭看向一方虛空。顯然是察覺了什麼。

“咦？是小狸妖的妖氣？”不過並不是阿黎，隻是她一縷妖氣。

不多時，小左的視野中出現了一點細微的青光，那青光疾速馳騁，來得極快，筆直地向小左所在的羽舟飛來。小左伸出爪子一勾，接住了來物，攤開的肉掌上是一枚青光洋溢的樹葉，上麵無疑透著小狸妖的氣息。

“是小狸妖的傳信。”小左和趙嘯相視一眼，後者神色凝重起來，當初就約定過若無甚大事便無需傳信，看來那邊是出了相當棘手之事。莫非是行軍不利，出了變故？

小左見趙嘯點了點頭，便兩指一彈，注入一縷自身的妖氣，樹葉再次飛起，橫浮在小左和趙嘯兩者之間，光芒閃爍不定。葉片沿著葉脈由中而折，似兩瓣唇瓣上下開闔，其間發出的是阿黎的聲音。

“——趙宮趙王暴斃，速歸。”

話音一落，青光散去之時那綠葉迅速褪成了枯黃，落葉般無力地飄落下來，被趙嘯順勢握在了手中一把捏成了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