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沒死?”顏予鴿聞聲看向宋舒白,驚訝挑眉。
宋舒白:“……”
看來不是他眼瘸,是小姑娘抓到了精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小女孩麵目扭曲的看著他:“顏!予!鴿!你又來壞我好事!”
顏予鴿將目光挪了回去,忽明忽暗,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他慢慢的歎了口氣,搖搖頭:“我並沒有壞你的好事兒的打算。但是你不該連小朋友都坑吧?”
小女孩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宋舒白,咬著牙不吭聲。
路是他自己選的,人是他自己信的,她頂多推波助瀾了一把,怎麼就成了她坑人了?
“這樣吧。”顏予鴿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咳了兩聲,氣定神閒的道,“把人放了,這一場既往不咎。”
小女孩翻了個白眼,不想理他。
煮熟的鴨子要飛,擱誰誰樂意!
顏予鴿見狀,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從懷裡摸出一把圓柱形的黑色物體。
小女孩的神色立刻變了,臉上的笑意和無奈,隻剩下嚴肅和警惕。
郭邨也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將小女孩擋在身後。
“顏予鴿!你敢在我的地盤上動粗?!”小女孩壓低了聲音,尖銳的嗓音裡,像極了指甲在黑板上拚命剮蹭的聲音。
宋舒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滿臉痛苦。
他每次聽到這個聲音就覺得自己的心臟正在被人剮蹭,隨時都能破出一個口子,讓他身死道消。
顏予鴿搖搖頭,“那得看你配合不配合了。”
“我要是不配合呢!”
顏予鴿將圓柱的一端對準自己吹了一口,又對準,眼睛一眯,嘴角一挑
小女孩頓時不說話了,嬌俏的臉扭曲到變形,胸膛起伏極大,好似隨時都會被撐爆一樣。
宋舒白也傻眼了。
他的目光不自覺的追著顏予鴿跑,心頭突突直跳。
顏予鴿這是在跟怪物談條件?
一陣突突就能完事兒的事,到底是他瘋了,還是他瘋了?
忽然,她瞪向宋舒白:“我記得,你是男人,對吧?你好意思被人救嗎!”
宋舒白呼吸一窒,心裡發苦,隻想跪下。
大佬過招,問他一個人質乾什麼!
“小朋友。”顏予鴿眯起眼,睨了他一眼,“想清楚了,有人是要吃人的。”
“我,我,我……”
“喂!你說,你要不要留下來!”小女孩雙手往腰上一叉,奶凶奶凶的吼道。
宋舒白張大嘴巴想要拒絕,但他的嗓子像是被膠糊住了一樣,任憑他怎麼努力,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無奈之下,他眼巴巴的瞄向顏予鴿,瘋狂眨眼。
救命!他在心中瘋狂呐喊,我不要留下!我不要被吃!
顏予鴿明白他的念頭,推了推眼鏡,兩手一攤:“看來小朋友不想留下,那就不好意思了……”
說完,壓根不給小女孩反應的機會,扣下按鈕。
一道爆閃光束頃刻鋪開,刺得宋舒白眼睛生疼。他下意識的捂住眼睛,耳鼓獵獵作響,儘是小女孩和郭邨撕心裂肺的慘叫。
忽然,他感到胳膊一緊,勉強睜開眼才發現,顏予鴿不知道何時站到了他的身邊,拽著他的胳膊,表情嚴肅的看著被光包圍住的兩個人。
“跳!!”
顏予鴿高喊一聲後,便不由分說的拽著他縱身一躍。
身後的火車忽然爆炸,衝天的火光卷著無數的碎片衝他們飛去。
他倆像兩隻斷了線的風箏,重重的砸在鐵軌旁厚厚的草坪上,還滾了兩圈。
宋舒白趴在草坪上痛的齜牙咧嘴,一佛升天。他隻覺得五臟六腑都被顛得移了位置,心撲通撲通跳的起飛,隨時都會從自己胸腔之中跳出來。
好半晌,他才翻了個身,仰麵躺在草坪上大口大口喘氣,並罵出國粹:“操!”
忽然,他聽到了隔壁急促的咳嗽聲。
他猛地扭頭,發現顏予鴿正側臥在草坪上急促的咳嗽著,他的臉深深埋進衣領裡,整個人蜷縮成了
宋舒白被嚇了一跳,顧不上自己身上的難受,支撐起身子,爬到他的背後幫他輕拍後背。
“沒事兒吧?”他焦急的問道。
顏予鴿揮揮手,示意自己沒事兒。
宋舒白往草坪裡一看,一團深色可疑的痕跡正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他心頭一緊,趕緊看他,目露擔憂。
顏予鴿卻不以為然,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草屑,清了清嗓子:“走吧。”
“去哪兒?”宋舒白腦海一片空白。
顏予鴿詫異的看了一眼,摸出自己的手機,點亮屏幕,遞到他麵前。
宋舒白一看,正好是早上七點整。
他靈光一閃,規則第十三條,次日七點,列車到站,請有序下車。下車後,乘坐13路公交車離開,你會獲救。
他頓時麵露喜色,從地上爬起,走向顏予鴿。
但沒走幾步,他就停了下來,臉上的喜色也消失殆儘。
他們這能算有序下車麼?
顏予鴿已經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了,宋舒白見狀,咬咬牙,跟了上去。
兩個人一路上走走停停了五分鐘,才到達公交車站。
公交車站沒有人,但已經停了三輛車,宋舒白定睛一看,分彆是12路,13路和14路。
“上車吧。”顏予鴿輕聲道。
宋舒白愣了一下:“不等了?”
顏予鴿驚訝看他:“等誰?那車都毀了。”
宋舒白沉默了,是哦,車都毀了,那還有人呢?
他的心情一下變得沉重又複雜了起來。
站台的三輛車同時鳴笛,他回過神,咽了口口水,不由分說的想走向13路,卻被顏予鴿一把拽了回來。
“去哪?”
“上,上車啊……”宋舒白一臉無辜的指向13路。
顏予鴿盯著車子看了幾秒,又盯著宋舒白看了一陣,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有,有什麼不對嗎?”
宋舒白傻了。
規則不是說了麼?坐13路離開,才是最穩妥的選擇啊!
“沒事兒。”顏予鴿拍拍宋舒白的肩膀,“走吧。”
說完,便大步流星的上了13路公交車。
宋舒白撓撓頭,困惑著跟上了車。
13路車空空蕩蕩,除了他跟顏予鴿,隻有一個女售票員。
現在是早上的7點,售票員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垂頭而眠。
宋舒白站在她麵前猶豫了一陣,才走到顏予鴿的身邊坐下。
他歪著頭,一臉好奇的盯著他,心裡的疑問快要溢出來了,但不敢開口。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輛13路列車會開向哪,更不知道眼前的顏予鴿到底是不是人。
會回家嗎?宋舒白不知道,更不敢想,他心裡有個直覺,從上了那趟已經被炸毀的綠皮火車汽,他就已經踏上了不歸路。
“有什麼想問的,問吧。”顏予鴿忽然開口,“一直斜睨,眼睛不累?”
被戳中了心思的宋舒白老臉一紅,有些羞恥。
累肯定是累的,隻是,他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
顏予鴿見他扭捏,道:“你要是現在不問,那以後都不用……”
“彆彆彆!”宋舒白趕緊打斷他,“那些規則……”
“是真的。”顏予鴿打斷了他,將眼鏡戴回臉上,“隻不過,製度規則的是人,但執行規則的不是人。”
“什麼意思?”宋舒白皺起了眉頭。
顏予鴿笑而不語,他將頭抵在窗戶上,眉頭微蹙,嘴唇泛這一層烏紫。
間或低咳兩聲,肺部的哮鳴聲如摧古拉朽一般,似要將他的肺扯爛。
宋舒白於心不忍,垂下頭去。
罷了,總歸是結束了。他不大確定但又無比樂觀的想,等下了車,他就回學校好好打工,爭取以後出行坐飛機。
“沒有彆的想問了?”顏予鴿半闔上眼,來了一句。
宋舒白心往下一沉,咬著嘴唇遲疑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你呢?”
“我?”顏予鴿扭頭看他,似有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