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白驚愕的看著顏予鴿,張大嘴巴。
他做夢都沒想到,顏予鴿第一個發難的對象,居然是自己。
“就,餐車那件事讓我覺得,乘務員都不正常?”他咂咂嘴,費勁巴拉的想了半天,才猶猶豫豫的說出這句話。
顏予鴿則狐疑的看著他:“當真?”
宋舒白的喉嚨動了一下,然後瘋狂點頭,眼神真誠。
郭邨冷笑道:“要是真的,你那麼真誠做什麼?”
宋舒白咬住舌尖,臉頰微紅,心虛的彆開眼。
顏予鴿似笑非笑看了看,搖搖頭,語重心長的對郭邨道:“有時候,小朋友成長得太快,也不是好事,對吧?”
郭邨讚同點頭。
宋舒白被說得臉頰通紅,想要解釋,卻隻能沉默。
不是他不想說,實在這倆都不正常,他不想給自己本就機會不多的求生賽道平添障礙!
好在顏予鴿沒多問,調侃完了,便將注意力放回規則本身。
“假設餐車危機和怪物追擊可以這麼解釋,那麼規則可信。也就是說,我們需要等到明天早上七點下車,坐十三路車離開就好了。”
他邊說邊將手指轉移到第八條規則上,並點了點。
“安全屋絕對安全,所以,我們隻有呆在這就好了。”
郭邨又讚同點頭。
宋舒白卻咬了下舌尖。
不知怎的,他察覺出一絲絲不對勁來,狐疑的目光在郭邨和顏予鴿之間來回遊離。
郭邨和顏予鴿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都能一唱一和了?
而且,他怎麼覺得,這套邏輯還有問題呢?
還有,規則第十四條,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話。這裡的人,指的是正常人,還是非正常人?
宋舒白沒問,他一向很準的直覺告訴他,問出來準沒好事。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四下張望,好像在尋找什麼。
郭邨最先注意到:“你看什麼?”
“找找衛生間。”宋舒白故意露出一副為難的模樣,“我憋的難受。”
“這地方,不可能有衛生間吧?”郭邨遲疑了一下。
天花板雖然大,但一馬平川。
想在這種地方建個衛生間,簡直是天方夜譚。
顏予鴿吹了聲口哨:“這地方這麼大,找個隱蔽沒光的地方?”
霓虹燈光亮有限,除了這一方有光,大部分都漆黑一片。
隻要走的夠遠,也沒什麼不可以。
宋舒白撓撓頭,羞紅了臉遲疑道:“這這這,這不好吧?”
“那你憋著?”顏予鴿兩手一攤。
宋舒白哽了一下,二話沒說,竄入黑暗之中。
等到完全沒入黑暗之中,他才緩緩回頭,瞄向霓虹光下,怡然自得的兩個人,長長舒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他進入天花板開始,他就有一種,危險才剛剛開始的錯覺。
天花板的暗區很大很黑,看不見邊際。
宋舒白深吸一口氣,張開雙臂,左右各跨了二十步,然後眉頭緊鎖,心頭一沉。
綠皮火車有這麼寬敞麼?
突然,一滴黏答答的液體滴落在他的頭頂。
他抬手摸,手指處的灼痛讓他蹭的一下收回手。
他皺皺眉,從兜裡摸出手機,往上一照,又猛的一壓,將光打在地上。
他瞳孔微縮,後背發涼,攥著手電的手微微顫抖。
這裡不是安全屋嗎!他無比驚恐的想,怎麼會有怪物!
“咕嘰——”
頭上的幾團肉塊快樂的擁在一起,大顆大顆的黑色粘稠液體往下滴落,砸在宋舒白的頭上,脖子上。
宋舒白痛的一抽,捂著脖子,迅速避遠。
他深吸一口氣,舉起手機往四周照去。
無數肉塊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幾乎占滿了房頂!
他幾乎可以肯定,這裡就是那怪物的老巢!
宋舒白的後背全是冷汗,他不敢停留,掉頭就往來的方向跑。一邊跑還一邊想,一會兒要怎麼和顏予鴿和郭邨說,才不會嚇到他們。
就在他因為看見霓虹光而鬆了口氣的時候,他聽到了一聲極細微的貓叫,柔弱甜美。
宋舒白一扭頭,看見了在角落裡,一隻海雙布偶正歪著頭甜甜的衝他喵喵叫
宋舒白倉皇扭頭,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
“啊!!!”
顏予鴿聞聲回頭,嚇了一跳,一個飛馳趕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將他穩穩的拽進懷中,另一隻胳膊橫在他的腰腹之間,阻止了他親吻大地的趨勢。
他問:“怎麼了?”
宋舒白扶著顏予鴿的肩膀,喘勻了氣,慌張道:“貓!我看見貓了。”
“貓?”顏予鴿皺起眉頭,四處張望,“哪兒來的貓?你看錯了?”
“在那——”
他指向有貓的位置,然後瞪大雙眼。
那個角落,根本沒有貓。
他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貓呢!那麼大一隻布偶貓呢!
“看錯了吧?”顏予鴿摸上宋舒白的腦袋,“是不是太累了?這裡是安全屋,絕對安全。”
宋舒白又想起那滿屋頂的肉塊,渾身一顫,瘋狂搖頭,幾乎是語無倫次的道:“不不不,這裡根本不是什麼安全屋!這裡是那怪物的老巢!”
顏予鴿“哈”了一聲,一臉驚訝,隨即哈哈大笑:“小朋友,你瘋了麼?這裡要不是安全屋,那就是說,我們之前的推斷全都是錯的。”
“那你怎麼解釋,餐車事件?”
宋舒白抿著嘴不說話。
他解釋不了,但他也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滿屋頂的肉塊絕對做不了假。
剛走過來的郭邨也聽到了這話,附和道:“不錯。小子,你是不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距離下車也沒多長時間了。彆在這兒霍亂人心。”
“對。”顏予鴿拉著宋舒白往那一方光亮走,“小朋友這一路可真是,被嚇壞了吧?”
不對。
宋舒白一邊走,一邊腦筋轉的飛快。
餐車事件來得突然,複盤局裡說不定,但他的眼睛不會說謊,所見即所得,絕對
他抬起頭,忽然覺得前麵被霓虹燈照亮的那一片天地像極了天上老君的煉丹爐。
而即將進去坐下的自己是什麼?煉丹材料?
宋舒白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念頭驚到了,怔忡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顏予鴿皺起眉。
“既然這裡是安全屋。那哪裡都安全,沒必要一定要去有光的地方吧?”宋舒白甩開了顏予鴿的手,輕聲但堅定的說道。
顏予鴿和郭邨隱晦的對視。
顏予鴿咳嗽了兩聲,有些虛弱:“確實如此,但有光的地方起碼在心裡上看著更安全些,對吧?”
“我明白了。”郭邨冷聲道,“小子,你這是在害怕!你的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了!闖餐車的時候不還挺大的嗎!”
宋舒白笑笑,他膽子一直挺小的,畢竟,他比一般人都惜命。
“你不必激我。”宋舒白態度強硬,“我就是膽小怎麼了?那地方我不舒服,我就在這兒呆著了。”
說完,盤膝往地上一坐,一副就是不肯前進的模樣。
顏予鴿蹲下身,態度輕佻:“小朋友,彆耍賴啊。是要我背你麼?”
“你背得動麼?”宋舒白對上顏予鴿的視線,“或者說,你是顏予鴿麼?”
他靈光一閃,疑問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