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雖然顏予鴿會叫他小朋友,會開他玩笑,會救他於水火。
但顏予鴿從來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尤其是對規則,他從不盲信,更不會誘導他相信一切。
尤其是,他脖子上的青斑已經開始發紫了!
所以,眼前的這個人根本不可能是顏予鴿!
他突然好恨,明明早早就察覺出了不對勁,為什麼直到現在才發現真相!
還為此平白挨了一刀!
難不成,他真的眼瘸?
顏予鴿愣住了,他眯起眼,細細的打量起眼前的宋舒白來。
半晌,才低低的笑出了聲:“小朋友,開玩笑要有限度,胡說八道是會爛嘴的。”
宋舒白卻冷笑了兩聲:“會爛嘴的是你吧!你脖子上的青斑,那根本就是屍斑吧!”
顏予鴿摸上了自己的脖子,麵露驚訝。
他倒是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種細節上暴露了。
宋舒白目光灼灼的瞪著他。
如果眼神能殺人,麵前的顏予鴿早已千瘡百孔,萬劫不複了。
顏予鴿歎了口氣,兩手一攤,一臉遺憾:“還以為能再隱瞞你一段時間呢,沒想到啊,你這麼快就發現了端倪。”
是個女孩子嬌嬌軟軟的聲音。
宋舒白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顏予鴿便打了個響指,身上的偽裝瞬間消散,露出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模樣來。
宋舒白熟悉極了,這就是他在衛生間遇到了小姑娘!
宋舒白這下徹底明白了,從他走出衛生間的那一刻,顏予鴿就已經被她替代了!
所以,根本沒有什麼顏予鴿比規則更值得信任。
就連這個安全屋,都是她編出來騙人的謊話!
“你是這個列車的BOSS!”宋舒白肯定道。
小女孩歪了歪腦袋,皺了皺眉,又有點驕傲:“BOSS?是說我是裡麵最厲害的麼?那肯定啦,他們都得聽我。”
小女孩頓了頓,又一臉遺憾:“大哥哥,你是好人。我本來是不想殺你的,但是好可惜啊,你怎麼就偏偏走到我家裡來了呢?”
宋舒白又好氣又好笑,笑話,要不是你跟你的走狗一直從旁引導,他會走到這裡?
他隱晦的看了看旁邊的郭邨,心虛,但又理直氣壯。
這可是他引的路!他這麼想,有什麼問題呢!
小女孩苦著張臉,一副超級遺憾的樣子:“這下好了,我就是想要留你,也留不得啦!”
說完,她揮了揮手。
不知何時圍聚過來的肉塊爭先恐後的撲了過去——
但對的不是宋舒白,而是一旁,呆愣在那一動不動的郭邨。
“郭邨!小心!!”
宋舒白的心拎到了嗓子眼,他泛濫的同情心瞬間上湧,顧不上彆的,將心底的念頭拋卻到一邊,跳起來,一把撲倒還傻乎乎站在那的郭邨,順勢在地上打了滾,滾進一個很小的角落。
濃黑色的液體將他身上的衣服燒灼出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洞來,露出內裡的皮膚,被燙的通紅。
“你沒事兒吧?”宋舒白顧不上遍身疼痛,趕緊扶起郭邨,一臉焦急的問道。
郭邨木著張臉搖搖頭,呆得有些詭異。
宋舒白根本沒注意到這一點,他扭頭,死死地盯著前方笑眯眯看著他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身後,無數塊碩大的肉塊糾結纏繞在一起,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音。
宋舒白看得頭皮發麻,他攥緊拳頭,半跪在地上,壓低聲音道:“郭邨,之前的事,我可以不在乎,但要想活著出去,現在必須聯手!那個女人,你有幾分把握乾掉她?”
郭邨沒有回應。
“郭邨?”宋舒白又叫了一聲。
但郭邨還是沒有回應。
宋舒白覺得奇怪,剛準備扭頭去看,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噗——”
他低下頭,一段長長的刀尖,從他的後背沒入,掛著一層薄薄的血漿,又從前胸穿出。
宋舒白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弓著腰,雙手撐在地上麵,發出痛苦的□□。
他太痛了,心臟就想要被人狠狠的攥住了一樣,血液一瞬間彙聚在一處,像個炸彈一樣,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他實在想不明白,他分明救下了郭邨,可郭邨為什麼要傷他。
郭邨利落的將刀抽了出來,把血往身上一擦,才慢吞吞的從他的身後走了出來,站到小女孩的身邊。
“規則第十二條,你忘了麼?”他昂著下巴,垂著眼簾,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不要嘗試救人,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救下的是不是人。”
頓了頓,又道:“很可惜,你押錯寶了,我不是人。”
他承認,在宋舒白說出活著出去的那一瞬間,他心動了。
隻可惜他死了好多年了,早就和這輛列車長在一起,想走也走不了。
所以,他隻能讓宋舒白留下來陪他了。
宋舒白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惡狠狠地罵了過去:“郭邨!你沒有心!”
“哎。”小女孩扭著腰走到宋舒白的跟前,彎著腰和他對視,“你指望一個死了多年的人有心?大哥哥,清醒一點,他沒變態到提前動手,就是對你最大的溫柔了。”
她邊說邊伸出手指,刮了一點他胸前的血,點在自己的嘴唇上。
舌尖一舔,露出了個甜絲絲,又很滿足的笑容:“好久沒嘗到這麼新鮮的食物了……”
“你說,我們要不要把狩獵的次數增加一些?”她眼睛一斜,問向郭邨。
郭邨沒吭聲,他垂下腦袋,單膝跪地,似乎是在無聲的臣服。
宋舒白卻眼尖的發現,郭邨不知在何時攥緊了拳頭,關節都在隱隱泛著白。
小女孩歎了口氣,她走著貓步靠近,嫩白的小臉無限貼近宋舒白。
宋舒白被弄得很不舒服,往旁邊偏了偏腦袋。
小女孩立刻咯咯笑了起來,她伸出舌頭,順著宋舒白的側臉一路往下舔,落在他的喉結上,轉了一圈。
“真香啊。”小女孩喃喃自語,“新鮮的人可真好,我已經好幾年沒品嘗到這個味道了……”
她身後的肉塊聞風而動,將他團團圍住。
黏膩的液體包裹住他的每一寸皮膚,腥臭的氣息縈繞著他,引得他惡心的直想吐。
“所以,你的目標,從來都是我?”宋舒白咬住下唇,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是啊,小哥哥。你可是我最重要的食物呢~”小女孩大大方方的點點頭,又不屑的瞄向郭邨,“要不然,我也不至於把我這麼趁手的一把工具安排在你的身邊啊。”
隻可惜,還是功虧一簣了。
這麼蠢的人,怎麼突然就變聰明了呢?
小女孩想著,眼裡閃過一絲絲不解。
宋舒白扯了下嘴角,虛弱的看向郭邨,眼裡閃過一絲絲同情。
人死之後,不僅不能入土為安,還被利用,他的人生實在是有些過於悲劇。
她頓了頓,又腆著笑臉,可憐兮兮的說道,“在衛生間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所以你肯定舍不得我餓肚子吧?我已經整整三年沒吃過一頓好飯了。”
“好哥哥,就當是可憐我了,賞我一口吧。”
“放心,就一下下,馬上就不痛了。”
說完,她張開血盆大口,啃向宋舒白的喉結。
宋舒白絕望的閉上眼,嘴角挑起一抹苦笑。
看來,他這次是真跑不掉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完蛋的時候,頭頂上傳來一聲炸彈爆炸的聲音,黑漆漆的車頂被濃煙卷起,衝天的火光將原本暗無天日的世界照的亮如白晝。
宋舒白呈大字狀躺在濃煙之中,目光瞄向震驚不已的小女孩和郭邨,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茫然。
什麼情況?又有反轉了?
等到濃霧散去一些,宋舒白才發現,火光前還站著一個男人。
他穿著的黑色長風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臉色蒼白,唇色發青。藏在鏡片後的狹長鳳眸微微眯起,藏滿了不屑。
他推了推眼鏡,以手抵唇,輕咳一聲,推了推眼鏡:“兩個都在啊,真好,省的我花力氣找了。”
“顏予鴿!?”宋舒白不敢置信的叫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