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情歸途

----回家的路總有種安心的感覺。

“嫻様，近來沒睡好麼？”水無月千色柔聲相詢。

嫻揉了揉紅腫的雙眼，麵色平靜到：“怎麼會呢？水無月様一直都安排得妥當舒心，真是太感謝了。昨日睡得晚了些，今天這副模樣示人，實在是失禮了。”

“哪裡的話。小小年紀的，怎麼說話這樣老氣呢！客套話對妾也不用說了。” 水無月眼中帶笑“嫻様若是不嫌棄的話，妾來為你整理一下。”她嫋嫋起身，向嫻伸出一隻瑩白玉手。

話已至此，再做推拒就顯得失禮了。嫻忙一鞠躬：“勞煩水無月様了。”

隨著水無月入了一間清雅的和室，嫻在水無月示意下躺到了鋪了幾層薄被的榻榻米上。聽著身邊悉悉索索的聲音嫻突然覺得有種莫名的安心。於是她眼皮漸沉，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

眼睛上被塗上了柔軟冰涼的液體。水無月滑膩如脂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起來，那力度不輕不重，十分舒服。

嫻昏昏沉沉地想：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過，除了上一世的媽媽。就連惠子嬤嬤對她也是敬寵多於疼愛。水無月身上若有若無的桂花香氣很甜很暖，就象冬日裡的陽光，和煦而不灼熱。這種氣息她想她會一輩子記在心裡。

在逐漸安定的氣氛中，嫻的呼吸變得綿長而平穩。她睡了。

水無月千色停住了手上的活動，輕輕用手指描繪嫻安睡的臉頰。真是嬌小柔弱啊！平日看來這個孩子的麵色白淨，直到手指觸碰到時才發覺她的皮膚太嫩太薄，似乎稍微用力都會留下印跡，然而她認真自律的臉總容易讓人忘記她的年齡。她的脊梁挺得太直，倔強緊繃的身體也讓人覺得這個小小發身軀可以承載許多驕傲和責任。

她還不滿十歲啊！

水無月伏下身子靠近這個嬌小的孩子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低喃：“能安睡的就隻有現在了，孩子。”水無月驟然起身，無聲無息，拉上被子安靜地走出和室，沒有回頭。

“主人，密報。”憑空冒出的黑影單膝著地，雙手恭敬地舉過頭頂，奉上一份卷軸。

水無月伸手取過，並不著急打開。

卷軸離手的時候，黑影行禮，迅速消失。

水無月千色展開卷軸，眼睛掃讀，合起卷軸，左手一用力，原本完整的卷軸就隻剩下近似粉末的碎屑了。她半垂雙眼，細密修長的睫毛隻在下眼簾映下一片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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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的離開讓嫻近來顯得怏怏不快，連帶在京都遊玩都顯得無精打采的。嫻的表現並不明顯，隻是偶爾的心不在焉以及若無其事的模樣讓精藏看得很是心疼。這個孩子太驕傲太要強，脆弱的一麵從來不擺在臉上。最後精藏決定提前幾日回家，於是向水無月辭行。

“不多留幾日麼？難得來一次，若是沒有急事的話不妨待久一點。還是說妾招待不周留不住客人？”水無月難得有些失態，雖然仍舊輕言細語，但神色的不舍與不甘讓嫻有點吃驚。

“怎麼會呢！多虧水無月様的招待，這一段時間我們才能如此安心舒適，請您千萬不要妄自菲薄才好。我們真的很感謝您的貼心！提前啟程其實是由於個人因素。阿市年紀小，離家這麼久讓她很是思念。既然如此，早幾日離開也無大礙。沒想到惹您傷心了，真是對不住。”精藏麵帶歉意，仔細解釋。受主人家招待這麼久要是臨走前還讓主人家難過的話，確實過分了。

“原來如此，是妾多心了。妾每每見到嫻様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是親切，因而私下希望嫻様能多留幾日。因妾本身的私欲而沒能考慮到嫻様的情緒，果然還是妾的失職。”

“能受到水無月様的喜愛，我很榮幸。”嫻躬身行禮，麵露淺笑。“雖然有些冒昧，不過我也對水無月様有種熟悉的感覺，很溫暖很安全，似乎帶著親人的味道。能聽到水無月様有相似的心情，不知道為何總覺得有些開心。啊…不…果然這些話有些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