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世堂坐落在池燕山頂,這裡平日極少會有弟子過來,門中弟子的任務基本上都是知世堂通過幻晨鏡發給每個人。據說是因為玄滄宗慕強,門下弟子沉迷修煉大多不會主動去接任務。
陸安遠慢慢往山上走,這一路綠樹成蔭,鳥雀輕吟,這是和東樾山截然不同的景象。
東樾山的四季是皚皚白雪和常年無人走動的大殿。他待在山上送彆他的師兄,等著他基本沒出過關的師尊。
走的久了,膝蓋以下有些微微的刺痛,他覺得奇怪,為何是刺痛。他體內的靈氣忽然開始暴動,原本溫養在他識海內的木劍劇烈抖動,好似要掙脫識海出去。陸安遠立馬原地盤腿坐下,默念心經,想要鎮壓下暴動的靈氣,這不是他第一次經曆靈力暴動了,他雖不至於駕輕就熟的去處理,但也不會和第一次一樣完全的束手無策,隻能躺在床上硬挨過去。
等到靈力平息,識海內的木劍也靜靜地躺在識海裡,好似剛剛的暴動隻是一場錯覺。陸安遠長出一口氣,衣服已經被汗濕了,風一吹徹骨的冷。
陸安遠這會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他上山的時候,池燕山上長滿了高大的樹木,陽光透過葉子灑下來,細細碎碎的光斑落在灌木叢裡,落在花草上,落在曲折的小徑上。可這會兒他抬眼望去,哪裡還有什麼樹木,花草?
舉目四顧,入眼是白茫茫的積雪,朔風卷著白雪呼呼地叫囂著,像是巨獸的咆哮。而陸安遠本人此時正坐在雪中,雙腿早已麻木了。
陸安遠咬牙,他身上的弟子服其實是一件可以抵禦嚴寒酷暑的法器,但是在這裡竟沒起到一點兒作用。
同樣的,陸安遠體內靈力運轉滯澀,他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張火符貼在胸前,符咒被風卷成長條,在陸安遠胸前拍打著。陸安遠不死心,他繼續伸出他那雙快凍僵了的手,哆嗦著結印,靈力禁錮在體內,這會兒絲毫沒有動靜。
或許這才是門中弟子不願來知世堂地原因吧,這破地方誰想不通往這來?
他掙紮著站起身,拖著麻木的雙腿踉踉蹌蹌地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步子再也邁不動了,腿上沉重地猶如墜了千斤物。
這是極限了,他想。
他是真的很累了,他們修仙除了修煉修為術法之外也是會鍛體練心,他很久沒這麼累了,身體的疲憊感一重重地,快要壓垮了他,心裡有聲音一直在和他說:放棄吧,彆走了。這裡是知世堂,你師伯他們不會真的讓你們把命交代在這的,放心停下吧。
要停下嗎?
不想停啊,不要停。
陸安遠在心裡一遍一遍地回答著,念至最後,執念一般,腦子裡昏昏沉沉的隻剩下一句:不要停。
在陸安遠即將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自丹田處湧出一股熱流,裹挾著靈力順著血液流動全身,於是原本凍得無知覺的身體瞬間如被針紮遍全身,刺痛感帶著點麻,刺激地他眼睛瞬間洇了水般。
山頂隻有一個破敗地神社。
陸安遠看了半天也沒辦法將它和師兄師姐們口中神秘莫測的知世堂聯係起來——幾根灰黑色快要腐爛的木柱岌岌可危的撐著大門,風一吹,柱子帶著門晃動,發出酸澀凝重的“吱呀”聲響,屋頂鋪著的幾捆茅草隨時都要倒下來似的,嘩啦啦應著風聲。
“小子,還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