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遠聞言偏頭看過去，原本工整平滑的發髻已經鬆鬆歪歪的全靠兩根黃色的發帶掛在腦後，幾根不聽話的發脫落出來自成一縷，於是他肯定道：“確實亂了，發帶都鬆了。”

薑芒急得伸手拽住自己腦後披散的烏發往陸安遠手裡遞，：“梳頭。”

陸安遠被迫接住薑芒的頭發，他自是不懂女兒家是如何梳妝的，隻好向屋子裡的其他姑娘求救：“你們誰會梳發嗎？”

薑芒轉頭看向苗苗等人，沒人吭聲，姑娘們隻是麻木地看了眼他們又沉浸到自己的思緒裡。苗苗倒是想說什麼，但是被身旁的姑娘捂著嘴，隻能不斷地衝她兩眨眼。捂著苗苗嘴巴的少女咬著唇，神色裡多是驚慌，盯著陸安遠和薑芒看了許久，加上苗苗一直在掙紮，她自己先開口：“我妹妹這樣的發髻可以嗎？複雜的我可能不行。”

薑芒眨眨眼，開心了，果斷將自己的頭發扯回來，從腰側的荷包裡摸出一柄銀色的小鏡子和一柄木梳。她將木梳遞給春娘，自己拿著鏡子蹲在春娘身前，乖巧地等著梳頭。

春娘接過手，木梳質地溫潤不知是用的什麼木料，手柄處摩挲著有凹凸，她拇指慢慢從上麵劃過，認出了那行字：

昭昭天地，蕩蕩遊魂，諸先輩願，鎮此殘魂

薑芒手持那麵銀色鏤空的袖珍小鏡，蹲了一小會，見那個答應給他梳頭的姑娘沒有動靜，回頭提要求：“要好看的。”

春娘回過神，應了聲“哎”，她小心地解開薑芒的兩根黃色發帶遞給一旁的妹妹，拿起梳子輕輕地梳起來。小姑娘發質很好，春娘出過最遠的一次門就是從萬方鎮到滄洲城，她曾遠遠地隔著河流見過滄州太守的女兒，那姑娘已是很好看的了，可和目前這個姑娘想比就好比魚目與珍珠。

苗苗一旁看著薑芒烏黑柔順的發尾感慨一句：“就是皇妃公主的頭發也不過就這樣吧。”

薑芒皺皺眉問，“皇妃公主是誰？她的頭發很好看嘛？”

聞言，春娘梳頭的手愣了下，陸安遠握拳抵在唇邊輕輕咳了聲，打算解釋。

“仙子久居仙門，不知凡塵俗世也在情理之中。”

人群中有女子輕聲開口解釋，陸安遠循聲望去，是個穿著藍色麻布短衫的少女，少女靠在牆角，靜靜地看著薑芒。

陸安遠不確定地喚了聲：“王阿芍？”

“您認識我？“少女疑惑。

“前天白天我見過你的奶奶。”

“你見過她？”

“前日裡你奶奶去鎮上找你，在回春堂門口。“苗苗湊過來，她年紀小這會兒又見了認識的人膽子便大了起來：“老人家身子硬朗的很，我隔著人群都能聽見她的講話聲呢。”

王阿芍看著苗苗眼睛有些濕潤，她眨眨眼深吸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沒事，鎮上最近來了一位山上的仙長，他會救我們出去的。”

……

陸安遠摸摸袖口選擇閉嘴。

沒一會，薑芒的頭發就已梳好，小姑娘生的好看，這會兒換了發髻較之前更顯乖巧。春娘將手裡發帶綁好又順手給小姑娘捋好，就算完事。薑芒將鏡子離近些。左看看，右瞧瞧，末了還伸手摸了把發髻，很是滿意。

小姑娘站起身將鏡子塞回荷包，向春娘道謝，然後走到陸安遠身邊兩眼彎彎地看著他，陸安遠盯著那兩道月牙兒真心實意地誇讚道：“甚美。”

小姑娘開心了會，注意力又很快被彆的東西吸引過去。

“哥哥，她們在害怕。”

薑芒扯了扯陸安遠的袖子，小聲說道。

陸安遠手一抬兩個人之間瞬間形成一道結界，“她們都是被抓來這裡的，害怕是難免的，等夜裡我出去探查一下外麵就送她們回去。”

“哥哥，那你不提前和她們說嗎？她們知道你會送她們回去的話就不會這麼害怕了。”小姑娘看著他，陸安遠牽起唇角淺淺地笑了下。

“阿芒，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把她們都送回去的。”

薑芒懵懂點頭，她對陸安遠有種天生的親近與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