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籃球場。
隻有兩個人正穿著短袖短褲打球。
陳津述運球直接繞過陸紹行，起跳投了個三分球。陸紹行雙手撐著膝蓋，此刻已是大汗淋漓，喘著氣，“不打了，休息一會兒。”
陳津述便抱著籃球，和陸紹行一起坐在籃球場旁邊的長椅上。
“怎麼今天主動邀我打球?有事？”陸紹行拿起腳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然後正經地說，“可以讓我這個已戀愛人士開導開導你。”
“可以啊，”陳津述聞言笑了，“我覺得你和蘇蔓談得絕對比你以前的都要久。”
陸紹行微微一笑：“我也覺得是這樣的。”
陳津述突然想起陸紹行初中時跟他說過的一句話，於是笑著調侃道：“怎麼，她不是隻衝著你的顏，你的錢去的嗎？”
陸紹行認真地回答道：“她比我有顏，比我有錢。”
陳津述：“……”
“好吧，”陸紹行收起了玩笑，“說實話，除了她的外在，我更被她的內在美所吸引。”
“她是大小姐，但不會任性無理，身份給她的是自信，驕傲和自尊；她有錢，卻不是揮霍放縱，而是大方且克製。她活得通透自在，有一種超然物外的灑脫。”
“但我也知道，堅強是她保護自己的偽裝。她也會想要明目張膽的偏愛，那我就給她這樣的偏愛。”
“難得，看得出來你是真心的。”陳津述看向陸紹行，“我們好歹也認識這麼多年了，你評價一下我的初中三年吧。”
陳津述作為當局者，想知道旁觀者的看法，他也想弄清楚自己思考的問題。
“怎麼突然讓我評價你了？你在思考人生嗎？”陸紹行笑了一下，然後思考了一會兒，認真地回答道，“我覺得就一個詞，‘強大’。你有著同齡人沒有的成熟和穩重，你的內心很強大，處變不驚，清醒理智，堅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會為了實現它付出努力。”
陸紹行很走心地在評價：“但其實我也覺得你對自己太嚴格了，總是把自己封閉起來，像一根緊繃的弦，有時候放鬆一點會更好。我知道，你是為了追隨張莘，但我更希望你不要太累。”
陳津述沒有說話，他知道陸紹行是為了他著想，但他也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行了啊，我把畢生所學都用上了，真是為難我了。”陸紹行手撐在椅子上，望著天空。
陳津述笑著說：“行吧，看你評價這麼多，也不容易。”
“初中三年，我的確是為了彌補我曾經叛逆犯下的錯誤而嚴於律己，不敢懈怠。但上了高中，我才發現，你們也幫我漸漸找回了那個丟失的我。”
一起去燒烤，一起去露營。看過紅豔的晚霞，也看過繁星滿天，螢火飛舞。
陳津述真誠用心地說：“很謝謝你們。”
也許他思考的問題也有了答案。
“陳津述，你搞這?！這麼煽情?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陸紹行站起來，搶走籃球，“走，繼續打球去。”
陳津述小聲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誰開的頭。”
“行，來了。你還不是打不過我。”陳津述欠欠的語氣。
“陳津述，你小看誰！”
……
十二月份，由秋入冬。
參加數學競賽的同學在校門口集合，一起坐公交車去厘川的高鐵站，然後坐高鐵前往競賽地點，成連市。
張莘穿著一件米白色妮子大衣，坐在一個小的行李箱上，正等著高鐵。
陳津述站在張莘的旁邊，黑色的大衣襯得他很高。他低著頭對坐著的張莘說：“等會兒我們坐一起吧。”
張莘抬起頭看向陳津述，回答道：“好。”
高鐵到站，陳津述把自己和張莘行李箱放在行李架上，然後找到位置落座。
高鐵啟動，窗外的景色飛快閃過。青山房屋像是被拉長，隻留下一片白色點綴的綠影。
“要是今年厘川能下雪就好了。”張莘望向窗外，眼裡滿是憧憬。
“要在厘川見到雪太難了。我們長這麼大也就在小學見到過一次。”陳津述笑著說，“我可不會忘記你把你的冰手摸進我的脖子裡。”
“還不是你先拿雪球攻擊我的，我隻是以牙還牙而已。”張莘轉頭問陳津述，“那你怎麼不說你把雪裝進我的羽絨服帽子裡，然後我一戴帽子，脖子裡就全都是雪?”
“又這回事嗎？”陳津述眼神飄忽，“我怎麼不記得了……”
張莘笑著，一眼就識破了他的謊言，真是一撒謊，眼睛就望天望地。
“行吧，有機會幫你回憶回憶。”張莘靠在椅背上，有點困想睡覺了。
“要聽歌嗎？”陳津述問。
張莘閉上眼：“可以。”
陳津述摸了摸書包裡的藍牙耳機，把它藏深一點，轉手拿出一副有線耳機，把一個耳機輕輕塞進張莘的右耳，另一個塞進自己的左耳。然後也靠在椅背上閉眼淺睡。
……
高鐵到站，先到入住酒店歇一晚，然後第二天再去往考場。
一眾人在前台登記領房卡，兩人一間，陳津述和張莘都是分到和外校的人一間，他倆正好就在對方的隔壁。
陳津述對一旁的張莘說：“你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或者來找我，我隨時都在。”
“好。”張莘笑著比了個“OK”。
張莘用房卡打開門，跟她一間的外校女生已經到了。此刻她正隨意地坐在轉椅上，拿著手機聊天。
見張莘進來，她立馬站起身，向張莘打招呼，“你好！”
張莘也禮貌地回應：“你好。”
房間裡有暖氣，於是張莘就脫去大衣掛在衣架上。
“你可以先收拾一下行李。”那個外校的女生是短發，她問張莘，“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謝謝。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於是短發女生又坐回轉椅上，絲毫沒有拘謹的意思，“我是厘川八中的，你呢？”
“好巧，”張莘邊收拾邊回答，“我也來自厘川，我是一中的。”
“我叫喬蘊樂。”喬蘊樂正想問張莘叫什麼名字，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
她最煩有人打斷她和彆人的聊天了，憤怒值直接拉滿。
喬蘊樂起身走到門前，大聲問道：“誰啊？”
從門外傳來了回答：“是我，肖子信。”
喬蘊樂不滿地開了門，靠在門框上，雙手抱在胸前，問肖子信：“您有事嗎？”
肖子信習慣了喬蘊樂這吃了炸藥般的態度，隻是禮貌地微笑道：“我是想來跟你說，明天早上七點我在酒店大廳等你，你彆睡過頭了。”
“這些在微信上不就可以說嗎？為什麼還要專門跑一趟?”喬蘊樂不理解。
“這是你塞在我行李箱裡麵的哈密瓜。”肖子信把一個透明飯盒遞給喬蘊樂，裡麵是切好的哈密瓜塊，“今天晚上最好吃完，要不然就容易壞掉了。”
喬蘊樂接過哈密瓜，“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