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 “世界應該讓我在出門的那一刻撞……(2 / 2)

兩個彼此沉默的人,在無數個清晨製造著所謂的偶遇,在對方轉過去的背影裡小聲的偷笑,會因為多說了一句話而激動不已。

夏日吹著薄荷味的晚風,如果彆人的少年心動是在放學後晚霞裡,在烈陽下的籃球場,在寂靜的音樂教室,那他們的——則是兩個被烈焰吞噬後的殘破靈魂,在渺滅希望後回首的驚鴻一瞥裡。

在那個——落日餘暉醫院天台上。

彼此守著沉默與秘密,這是幸福的甜蜜的。

但,神還是沒有將恩澤賜予這個少年。

甜蜜的的日子就像曇花一現,人們還沒來得及欣賞它的美,它又在落日餘暉前凋零了。

今天是張奎住院後的第十二天,張奎看到了他的父母,那是他生平最恨的兩張臉。

隻是臉上沒有了往日的冷漠,而是掛上了麵具似的微笑。

張奎覺得自己可憐,不由得嗤笑起來,“他們連真心微笑的表情都不曾流露,羞憤與虛偽到是毫不掩飾。”

張奎又換上了往日冷冰冰的,木偶似的表情,張奎看著父母,像父母曾經虛偽的看著他一樣。

母親上前牽起了張奎的手,張奎沒有躲開任由他們牽著,母親笑的不真實,但喜悅毫不掩蓋,她說,“阿奎,你還記得h市的那套房子嗎?”張奎內心咯噔了一下,父親又趕忙接上了母親的話,“你外婆死了。”

張奎像掉入了冰窯裡,他感覺到手在顫抖。

他與外婆沒見過幾麵,比悲傷更多的是惡心,他隻覺得惡心。

房子是外婆的父親留給外婆的,各家親戚間為了這套房子爭執不休,當然包括了自己的父母和阿姨,阿姨在外婆外公的餘生裡安心贍養著他們,按理來說這套房子落不到他們父母的頭上。

張奎猜到了結果,沒有說話,心裡悶悶的喘不過氣,他想掙脫母親的手,可母親抓的很緊,以至於在他的手腕上刻下了兩道不深不淺的紅痕。

母親的臉上是擔憂的模樣,眼中卻滿懷期盼,“阿奎,房子會寫上你的名字,但卻因為這種病在醫院住院,實在是不光彩的事,如果……哎!”

突然,張奎瘋了似的跑掉,母親在身後焦急的喊著他的名字。

眼淚又流了下來,“原本,原本……”張奎曾經多多少少也曾期盼過,在哭中,鬨中,也曾暗暗回頭,他希望父母的臉上有那麼一絲絲的愧疚,至少,至少能問一問,他好不好啊。

冰冷的觸感捎上了他的眉梢,腳下的每一步都像在刀刃上跳舞。

一個人可以有多冷漠,他們可以在父母死後抱著錢與財,滿懷喜悅,可以在他們孩子無助的絕望聲中,滿腦子想著麵子。

十二月的冷風可能不夠刺骨,但人心會。

張奎跑進了自己的病房,眼前的場景陌生又可怕,他又猛的想起了,“忘了,這裡是醫院。”

世界陷入了沉寂,隻有被遺棄在牆角的孩子,還在抽泣與瘋笑中,喘著微微的聲音。

“不知道居玖,那個家夥怎麼樣了。”

“總感覺這麼一個人孤零零的走了,會有點對不起他。”

“畢竟他算是在世上唯一關心我的人吧,算是,我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