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又要輸了!”季言一隻手拿著棋子,一隻手反複搓著腰間的碧玉,笑道:“自小便不如王兄。”
元帝垂著眼睛,濃密的長睫毛遮住了眼睛。他一隻手托腮道:“你再看看,此局還有救。”
若楓剛要俯身在季言耳邊說什麼,元帝假意咳了兩聲,她便不敢說了。
季言捏著下巴想了想,落下了一子,元帝似笑非笑,想了一會兒,有些遲疑地落了一子。
“王兄又給我下套。”季言一看自己要輸了,撅起嘴道。
元帝見狀,笑道:“今日就下到這,用晚膳吧。”
對,我沒有看錯,冰塊般的季元帝笑了,瑞鳳眼笑得彎起來,同納蘭央一模一樣。
“思思姑娘,若楓,你們也坐下一起吃。”
季言一邊拽著我的袖角,一邊拉著若楓的手,硬是把我倆拉到桌旁,我與若楓都不敢看元帝的臉色。
“從前你也同孤一桌用膳。”
元帝點了頭,我與若楓才敢入坐。
同他一桌吃飯拘束的很,難怪我這副身子如此消瘦!想來是頓頓吃不飽!
“這是禦膳房月初新釀的海棠花酒,今日沾了王兄的光,早早兒地嘗到,若楓,你快嘗嘗。”
若楓本不打算喝酒,看季言滿眼期待,於是飲了一杯,我隻是淺嘗幾口,怕失態,不敢多喝。
李公公俯身聽元帝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回來時帶了好幾壺酒。季言笑著將兩壺酒遞到我的麵前,又遞了一壺給元帝。
“平日裡用酒杯喝酒,一杯接一杯,太難儘興了!今日我們都用酒壺喝!誰也不許說出去!”說罷,季言舉起酒壺倒入口中,瀟灑自如。
我見元帝用袖子遮著,仰頭飲酒,也放心地喝了。
“真是好酒。”這海棠花釀竟比那日的桃花酒烈得多,兩壺下肚我便迷迷糊糊,分不清誰是誰了。
“來,我們比一比誰能喝!”我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拽著元帝的袖子,與他比酒量。
元帝也有些醉了,將我按在位子上,一隻手指著我道:“來就來,誰怕誰啊!”
若楓喝得停不下來了,季言似乎還沒有醉,一直在勸她少喝些。
我已經醉的開始說胡話,又將元帝當成納蘭央,把頭埋在他胸口,捶了他幾拳問:“你為何認不出我?為何!”
元帝的下巴磕在我的頭頂,嘴裡喃喃著:“孤為何在畫中畫你......薑月漓到底是誰!”
我抬起頭,眯著眼,捏了捏元帝的臉,又摸了摸他的眉毛,最後點著他的鼻子,笑道:“公子不記得了嗎?月漓此刻就在你麵前,你可知我尋你尋的好辛苦,我們不要分離了好不好......”
元帝與我不知喝了多少,隻聽見季言說若楓喝倒了,要先帶她回去。
當然,我喝完了倒頭就睡,這些全是清醒後問李公公的,他說實在攔不住我,也不敢去攔元帝,索性出去候著了。
我睡得正香,總覺得被什麼東西壓住了腿,半睜開眼,見床上重重簾幕,便覺得不對勁,瞥了一眼床邊,元帝半躺在床下,他的頭還枕在我的一隻腿上。
我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沒有看錯,我睡在了元帝的床上,而元帝,半隻身子睡在了地上,手中還拿著酒壺,寢殿內一片狼藉。他若是知道我見了他這副模樣,會不會即刻斬了我?我嚇得趕緊閉眼裝睡,打算等他醒後再睜眼。
元帝翻了個身,終於不再壓著我的腿,“石榴樹下石榴裙......”他說夢話的聲音很小,卻足夠我聽見了。
總正躺著睡得不舒服,不知是心裡害怕還是元帝寢殿中有些涼,我的身子一直在發抖,於是翻了個身,麵朝牆睡。
良久,我感到床邊有動靜,似是元帝醒了。李公公聽見更夫叫五更天,便推門為他更衣。
李公公聲音很輕:“哎呦,殿裡怎麼成這樣啦?”
“一會叫人收拾乾淨,記得動作輕些。”這話從元帝口中一字一字蹦出來,倒缺了些溫情,“吩咐人拿床錦衾來,孤看她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