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個月要我如何繡出金龍啊......”
我正發愁,聽得季言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一個丫頭將他帶到我的房中,他點頭向那丫頭道謝,這個小王爺人前最講禮數,人後卻是最頑皮。
季言四下打量,道:“蘇柳青怎麼能讓姑娘住這樣的地方!一方小桌,一張木床就敷衍過去了!”
“不說這個了,若楓怎麼樣?蘇柳青可有為難她?”
“蘇柳青哪能為難她呀!若楓雖是丫頭,卻也是同我和王兄一塊兒長大的。”季言笑道:“王兄這些年來,明裡暗裡幫了我們許多,定是護著若楓的。”
“她跟了哪位主子?不知會不會受氣......”我心中早已將若楓視作妹妹,沒有她在身邊,我一個人太難熬了。
季言聽了我的話便不笑了,長歎一聲道:“姑娘不必憂心,她是要受不少氣,但不會吃苦頭的。”
“彆賣關子了,快說!”
“蘇柳青到明政殿時,本王正與王兄下棋呢!”他坐到我身邊,把玩桌上的杯子,笑得合不攏嘴:“此等好事,本王自然要攬在自己身上。”
我心中萬分欣喜,剛要誇讚季言,他又開口道:“若楓的事已了,姑娘的事還沒著落呢。”
“是啊,姑姑讓我繡金龍,哪有著落啊。”
“金線繡龍可不容易,不然若楓能幫得上忙。不過,本王知道誰能幫姑娘。”
聽到季言說這話,我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真的?那可真是太謝謝王爺了。”
“不必言謝,這忙本王幫。”接著季言搖搖頭,道:“方才說姑娘的事沒有著落,可不是說這個。”
“我知道,隻是有了著落又能怎樣呢。”
元帝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又有什麼能耐讓他傾心於我呢?
即便得到他的心,也不是我本要尋的那顆心,不是那眉目溫柔的納蘭央。
季言告訴我,昨夜元帝不見了,李公公帶人尋了很久,最後在禦花園的石榴樹下尋到了。
他躺在石榴樹下,醉得不成樣子,口中一直念著那句石榴樹下石榴裙。
“姑娘可是王兄除去親族,唯一護著的女子。”
“王爺不知其中細情,換作旁人,陛下會一視同仁。”
“王兄隻提了幾句,本王已感受到他的難過,他從未這樣過。”
“可他也說了帶我入內宮,隻因為我與畫中人相像。”
季言眉頭緊皺,不停擺弄桌上的茶具,良久,他拿著針線,起身道:“姑娘失了記憶,本王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走到門口,回頭留下一句話:“姑娘記著,王兄與五哥之間,本王更希望姑娘選的是王兄。”
元帝與清樂王,他們一個是君主,一個是王爺,我小小宮妓可有的選?可有資格選?
從前做公主時,我認為身份隻是標識,與丫頭侍從沒有不同,如今做了宮妓才知,原來身份之彆真的影響著許多事情。
“禮儀姑姑剛走,方才又見八王爺出去,你這小屋子可真是熱鬨,唉,隻是不知陛下會不會來。”
自蘇柳青從清樂王府回宮後,便又增了氣焰,待我也越發刻薄。
“明日起,餘音水榭的衣裳可都交予你了,妹妹今日可要好生休息。”
“蘇姑娘這是何意?”
“妹妹還不知吧,負責餘音水榭的浣衣宮妓昨日讓人毒死了,妹妹剛來,不用日日練習,隻好叫妹妹先替一替嘍。”
她搖著扇子,笑得很美,留下一句“有什麼不懂的,請教禮儀姑姑便是”,就轉身離開了。
餘音水榭的衣裳很多,一洗便是幾個時辰,日日在浣衣河邊洗到申時,浣衣局的人也在,有年輕的姑娘,也有年長的姑姑。
我常望向她們,羨慕她們在一起談笑風生,偶爾也能同她們對上眼,便相視而笑。不知是不是我望得有些勤了,一位姑姑向我走來,輕聲問:“姑娘可是餘音水榭的新人?”
我點了點頭,“也算是。”
“唉,姑娘可要當心了,餘音水榭稍有些姿色的新人都成了浣衣女,剩下的個個都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