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煙雨掂著一兜書出來的時候，宋平生已經在和何徐行討論自己祖上的某一任掛名道長，還頗有心得的說可以給何徐行看麵相。“徐哥，你這麵相怎麼像是命裡無子？不對啊！之前明明看著不是啊，真奇怪，真奇怪。”何徐行也不惱，聽宋平生自己神經兮兮的一會兒自言自語，一會兒吵著自己學藝不精，肯定是自己看錯了！

宋煙雨站在宋平生身後，給何徐行示意他不要打草驚蛇。等宋平生準備仰天長歎，一個巴掌拍下去，宋平生捂著腦袋瓜子轉頭就要罵人，看見是他哥立即慫了下來，不忿地說：“好哇，你們倆聯手欺負我，這日子沒活頭了啊！我要回娘家！”

“忽悠人的時候怎麼不說欺負人了？還會看相？你和那個祖宗差了多少輩兒？平時學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都忘狗肚子裡了？”宋煙雨把書扔在茶幾上，拿起桌子上的啤酒扣開喝了兩口。

“哥，要不聽我的，你也彆去上學了。去混社會吧！你肯定能成為張叔那邊的常客。我到時候就負責去把你領回家。”宋平生抱著自己的腦袋，繼續找事兒，生怕自己多活一段時間，勇氣可嘉。

“行，我現在就去和張叔嘮嘮，用什麼理由呢？失手把自己的弟弟打的半身不遂？”宋煙雨瞥了他一眼，乾了半瓶啤酒放下。作勢起身要動手，宋平生哆嗦了下，摁著他哥的肩膀不讓他起來。竄起來跑去院子裡，嘴裡念叨著，咱媽喊我去澆水，我都忘了，哎呀我這記性。

宋煙雨轉向一直在旁邊看熱鬨的何徐行，歉意的笑著，“讓何先生看笑話了，咱們開始補習吧？”

何徐行有點不自在的動了下，拿起桌子上的教輔書，問宋煙雨哪兒不會；打算什麼時候考；預估自己要考多少分。

“嗯…我也不期望自己能考個五六七百分，能讓我過對麵大學的分數線就行。何先生也知道，我是藝術生，文化課分數要求不高。預估多少分，呃…四百五？差不多得了。”宋煙雨從茶幾抽屜裡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根夾在手上，半讓給何徐行：“來一根？”

何徐行看著宋煙雨遞過來煙的手，那是一隻修長的手，手指根根分明。隨著肌肉的拉動，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指骨被扯動。手腕隨著遞過來的姿勢轉動了下，上次被燙傷的地方已經落了一塊紅色的印子。在白皙的皮膚襯托下格外顯眼。胳膊上突顯出來的青筋與紅印又讓何徐行覺得彆樣的妖豔。“太瘦了。”這是何徐行的第一感覺：就像是隻被一層皮肉包住了骨頭。

“謝謝，不過是不是不太符合時宜？學習的時候還是不要抽了。”何徐行接了過去，順手放進自己的煙盒裡。

宋煙雨見煙被接過去，有點詫異，還以為不吸煙呢，他爸讓的時候就沒接啊。正低頭再抽出來一根的時候聽到這句話，手頓了下，無聲的笑了笑：“說的有道理，那就不抽了。”把煙盒扔到桌子一角，聽著何徐行徐徐道來：怎麼複習，從哪兒開始，哪兒幾科重點複習，哪兒幾科稍微聽懂就行。

宋煙雨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看著窗戶外麵已經暗下來的天。覺得有點想抽煙了，他什麼時候學過這麼久啊，一下午就這麼過去了。何徐行講的可以，該講到的點都講到了。就是不知道怎麼了氛圍有點尷尬，每次不小心碰到，他立馬就躲開。難不成是他長得醜了？不應該啊，為什麼反應這麼大？“何先生，今天就到這裡吧？天要黑了。”

何徐行順手把桌子上攤開的資料收拾起來。“好的，那我明天再過來？”

“不用，明天我想自己做卷子。何先生公司不忙嗎？”宋煙雨終於抽到了煙，癱坐在沙發裡享受著片刻的寧靜。“對了，何先生是不喜歡我嗎？感覺不是太想和我接觸。如果真的覺得勉強就算了，不用看我爸麵子。”

何徐行整理好東西，抬頭就看到宋煙雨懶洋洋的蜷腿窩在沙發裡，左手半抱著自己，右手夾著燃到一半的煙。一個煙圈緩緩被吐出，隱約可以看到舌尖掃到牙齒。背後的夕陽透過窗戶灑在宋煙雨身上，像是給他鑲了一圈光暈。整個人都看起來異常柔和，又帶了點聖潔的味道。何徐行不自覺的喉嚨動了下，把視線移開，“沒有，你不是不太喜歡和彆人接觸。”

宋煙雨微微瞪大了眼睛，語氣裡帶著不可思議又有點無奈，“我就說了一次，你就記住了？這種無理取鬨的理由…普通接觸我還行，可以接受。不然我也彆出門了，哈哈哈。”

“行，我知道了。那我後天過來？”何徐行感受到自己身體的明顯變化，順手把挎包掛在身前，拿起風衣。用一種奇怪的姿勢站了起來：彎著腰背對著宋煙雨，還將風衣平鋪好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向準備起來送人的宋煙雨擺了擺手，“不用送了，累了一下午了，好好休息會兒。”開玩笑，再多呆一會兒就得出事，宋煙雨真要送他，他估計就忍不住了：他覺得內衣好像貼在肉上麵了，隨著他的動作，衣物的摩擦感讓他有點發麻。宋煙雨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

到了飯點，宋平生進屋喊他哥出來吃飯。發現他哥坐在沙發上，像是沒有骨頭，茶幾上的煙灰缸裡放了半隻正在燃的煙。嗯？不對勁，他哥隻有思考問題的時候才會看著煙燃沒。“哥？想什麼呢！吃飯啦。剛才徐哥走的時候咱媽讓他留下來吃飯，他說公司有事走的很匆忙。怎麼樣？補課。”

“還行，能聽懂。你也彆在家天天待著了，明天就回學校吧，腿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宋平生是因為打籃球摔著腿硬是在家呆了一個多禮拜沒去學校。本來就沒什麼大事，宋母心疼的非要讓在家休息。

“這就煩我了？你不是最愛我了嗎？怎麼了？是不是徐哥那個小妖精奪走了我的地位！”

宋煙雨起身把煙摁在煙灰缸裡，拍了拍宋平生的肩膀，“走啦，吃飯。沒有人能代替你在我心裡的地位，我隻是覺得何徐行這個人沒那麼討厭了。”

“我不管！你之前還說他是個大傻逼！現在就又覺得他人不錯了？你這個男人啊！”宋平生在沙發上嚎，見他哥根本不理他就自顧自的爬起來，“我就知道你們都不愛我，我明天就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