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見真自從那天晚上和宋煙雨聊了一半後,幾天都覺得整個世界都是魔幻的。他才不信宋煙雨“我有一個朋友”的托詞:他倆從認識開始便是形影不離,宋煙雨認識的人他大部分都認識,不認識的那部分宋煙雨和他們關係也一般,絕對不會因為誰有喜歡的人來麻煩宋煙雨。更何況,大家問誰都不會去問宋煙雨啊!
那人絕對是宋煙雨自己。
李見真是在給熟人剪頭發的時候腦海一閃,瞬間想明白了。
在想透徹之前,他甚至丟魂到拿錯工具給顧客理發。
“見真哥?見真哥!!!李見真!!”那人看著自己的頭發被李見真從中間推出一道,原本犯困而睜不開的眼睛瞬間睜大。他努力的喊著李見真,想讓他清醒過來。卻又不敢有大動作,生怕下一秒那推刀就刮到了自己的脖子
這動靜沒把李見真的意識喚回來,卻把不遠處給人介紹活動辦卡的王尚驚動了。王尚疑惑的朝李見真這邊看,離得太遠又被幾位客人擋著,實在觀察不出個所以然。他喊來離他最近正閒著無聊在擦櫃子的店員接了他手裡的活兒,又給顧客賠笑,送了些優惠。
等他走過去一看——
“哎呦,哈哈哈哈。小段哈哈哈哈,小段,你——哈哈哈哈”王尚看到段意的形象屬實沒想到,嘲笑的同時把李見真手裡的推子拿走,安撫了段意兩句,把李見真推進收銀台歇著,自己回去救場。
段意斜著眼去看坐在收銀台裡的李見真,見他依舊皺著眉頭一臉愁容的盯著門外麵看。正想再觀察下李見真在看什麼東西,就被人扳正了腦袋。
“尚哥,你說見真哥在想什麼啊?還沒見過他在工作的時候這麼……呃—這麼……”憑段意那個小腦瓜他也想不出來合適的形容詞,糾結了半天,一雙糾結的眼睛從鏡子裡看著給他推寸的王尚。
也看到了自己已經被李見真剪壞了的頭發,頓時一陣心如刀割,注意力全跑回自己的頭發上:真倒黴,真倒黴。隻能怎麼好看怎麼來了,嗚嗚嗚……他養了那麼久的頭發,真可惜。
“得了吧,就你那小學的水準,把腦袋想破也想不出來。”王尚把他脖頸處的碎發仔細的掃掉:“OK了。這次是見真失誤,不收你錢了。下次你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啊。”
“唉,知道了——”段意垂頭喪氣又覺得自己倍精神的在鏡子麵前扒拉著自己的新發型。他寧可被收錢也不要被剪壞發型……
“彆臭屁了。快回去上班。”王尚把東西收拾完,拿著毛巾甩了他後背兩下,才把這倒黴蛋攆走。
這時差不多已經中午了,王尚去隔壁小餐館點了兩道菜連盤端了過來。
“吃飯了,見真。一上午在那兒想什麼呢,給小段頭發都剪壞了。”王尚夾了塊花菜,痛苦的送進嘴裡。要不是沈雪讓他多吃蔬菜,任何綠色的食物是萬不可能進嘴的。
“唉……”李見真也不知道從哪兒說起,他張了張嘴,還是問了:“我有個朋友,他可能喜歡上一個人,但是他不知道……”
“哈哈哈哈,得了吧。”王尚終於把花菜吃乾淨了,連忙去夾旁邊的肉菜,“哪兒來的什麼朋友,這人是你吧?你小子可以啊,悶聲乾大事。上次就拐彎抹角的問,這次乾脆不掩飾了是吧。”
李見真聽完,崩潰的把筷子放下,身子往椅子後背上靠:看吧,是個人都覺得是問問題的人,哪兒來的是什麼朋友啊!
“好了,我吃完了。”王尚把垃圾丟到外麵街道放著的垃圾桶裡,推開門走了進來:“仔細說說,誰家小姑娘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李見真扒著飯盒裡的菜,一副沒什麼胃口的樣子。
“行行行,不是你。等什麼時候穩了,給哥領回來瞧瞧唄。”王尚也不和他糾結這個問題,反正遲早能看到,不急。
“……”李見真憋屈死了,他又不能把宋煙雨賣了,隻能咬咬牙認了。
算了,想那麼多乾嘛,吃飯!王尚說的對,總能看到煙雨說的那個人。
在宋家院子裡澆花的宋煙雨並不知道自己前幾天晚上給李見真帶去了多大的震撼。他嘴裡含著牙刷腦子裡還過著剛剛背的單詞。趙娟喊他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煙雨,彆澆了,趕緊抹把臉過來端飯。”
“唔——,呸”宋煙雨將嘴裡的牙膏沫吐掉,關了水龍頭,將軟水管收了塞進下麵的儲物槽裡。快速洗漱完,朝廚房走過去。
“給你燉了點魚湯。”趙娟把燉魚的瓷鍋用毛巾墊著遞給宋煙雨:“小心點兒,彆燙著手了。”
“嗯。怎麼想起來燉魚湯了?您不是聞不了魚腥味兒。”宋煙雨小心接過,出門的時候沒想明白,問身後跟著他一起出來的趙娟。
“你學習壓力大。補補腦。”趙娟快走兩步放下手裡的碗筷,又接過宋煙雨手裡的魚湯:“去把米飯拿過來。”
“好。”宋煙雨不喜歡糾結一件已經有解釋的事,聽完趙娟的話,便不在多問。去了廚房把煮了米飯的鍋端了出來。
宋教授昨天晚上上晚課,就宿在了學校分的宿舍裡沒回來。早上隻有趙娟和宋煙雨兩人,宋家在飯桌上有規矩,食不言。因而,除了趙娟偶爾給宋煙雨夾菜盛湯,兩人並沒有交流。
吃罷早飯,宋煙雨打算出去溜一圈消消食再回西樓繼續學習。剛帶上耳機就又被刷完碗筷坐在槐樹下嗑瓜子的趙娟叫了過去。
“怎麼了?媽。”宋煙雨將頭戴耳機拉下來疑惑的問。
“出門有事兒?”趙娟遞過去一把瓜子被宋煙雨拒絕了。
“出去消食。”宋煙雨怕他媽吃瓜子上火,提起小茶桌上的茶壺給他媽倒了杯熱茶,沒想到泡的還是花茶,瞬間飄香。
“那正好。把我放在櫥櫃上的餐盒順道給你爸送過去。”趙娟拍了拍手上剩餘的瓜子沫,端起茶杯放在嘴邊吹涼,才慢慢吸溜著喝。
“……”宋煙雨偷偷翻了個白眼,忍住不耐煩的說:“學校四五個食堂,您擔心他沒飯吃?”
“那不一樣,這裡麵裝的都是我和你爸多年的情意。”趙娟似是想起來她和宋教授年輕時候的事情,眼角的魚尾紋都含著笑:“想當年啊,你爸他……”
宋煙雨並不想聽他爸媽年輕時候的故事,這個家裡除了兩位當事人,對當年的愛情故事,最了解的莫過於他了,在家休養這些年聽過最多的就是他爸如何如何拿下他媽的芳心。忽略他媽還在喋喋不休的撒著狗糧,他進了廚房拿上飯盒,又麻利的走到車棚裡推了車:“我走啦,您少嗑瓜子,上火——”
“嘿,這孩子。怎麼不聽人說完啊。也不知道隨誰。”趙娟見沒人搭話了,也不再說了。拿起一旁放著的手機玩起了小遊戲。
今天早上洗漱的時候,宋教授莫名背後一激靈,連連打噴嚏。他還以為自己熱感冒了,衝了一劑感冒顆粒。直到剛剛有人敲門,宋教授以為是他師兄張秋池過來喊他去吃飯。結果一開門就看到他大兒子麵無表情的提著飯盒將他的耳機扒拉下來。
他就知道早上根本就不是感冒了!這是冥冥之中在提醒他,大早上就要看到這張臭臉。
“你怎麼來了?”宋教授緊攥著門把手,恨不得現在就把門甩上。
“怎麼?您不歡迎我來?是不是屋裡藏人了呦?”宋煙雨一把推開半掩著的門,將手裡的飯盒遞給宋教授。
“混賬東西,說的什麼話?”宋教授見人還是進來了,手忙腳亂的接了飯盒。
“學校是沒食堂嗎?讓我媽起了一大早給你熬魚湯?”宋煙雨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學校給宋教授分的這間小屋,熟門熟路的走到沙發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