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竹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如畫般俊美的男子。
她感覺有什麼地方碎了一角,好像再不呼吸,就要窒息暈厥。
羞澀的緋紅悄悄爬上了她的臉頰,好在這月光柔和,照得她不至於滿臉通紅。
“公子,怎麼會……”
愛上她呢?
她又怎麼,值得林溪亭這樣一個,芝蘭玉樹的人來愛?
葉竹抿緊嘴唇,緩緩垂下眼簾。
林溪亭唯恐她被自己的衝動嚇到,剛要靠近,就見一滴晶瑩剔透的清淚,從葉竹的眼瞼滑過臉頰。
“是我不對,我不該如此唐突。”林溪亭慌了,他雙手舉起,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不停地道歉。
聽到這句話的葉竹隻是忍不住垂淚。
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掉下來,落在手上,在蟲鳴嘈雜的夜裡,都仿佛是一道極其響亮的聲音。
“我,我隻是……”葉竹用手背抹淚,擦得手背衣袖,皆是濕漉漉的,“隻是一時緩不過勁。”
她梨花帶雨的半低著腦袋,沒去看林溪亭,視線一直停在自己濕潤的雙手上,“公子怎麼會喜歡我?我這樣一個,一個奴婢,無才無德,還是賤籍……”
以前也有人說過喜歡她,他們往往是府中的小廝、路過的屠戶、街邊的走販,也有身份富貴的,便是有些錢財的商賈,均是見過她一麵就迫不及待找來林府的。
葉竹年少時不知事,大太太也想借著她換些人情金銀,和那些男人講過幾句話。
好在沈姨母一直關照著她,死死咬著兩人之間的血緣關係,沒讓太太輕易將她嫁出去。
但葉竹還是記住了那些人的眼神,他們每個人的眼神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叫人害怕,隻消看一眼,就遍體生寒。
林溪亭是她見過的第一個不太一樣的男人。
那日雨中初見,林溪亭眼底雖然有驚豔,卻沒有占有,後來,他救自己於危難之中,即便意外看到她裸.露的背,也不曾冒犯過她,更不要提,他們這些時日的相處。
葉竹隱約能感覺到林溪亭對她的心意。
可一個是奴婢,一個是林府的嫡少爺,林溪亭更是當今新科狀元,聖上禦賜翰林,身份之差,有如雲泥之彆。
她以為,隻要不說破,林溪亭就永遠不會開口。
“是賤籍又怎樣?”林溪亭直直盯著葉竹,“難道你是賤籍,就不是葉竹了嗎?不論是你府中的奴婢,還是貴族家的女兒,我隻喜歡你這個人,與你是什麼籍毫無關係。”
“怎麼沒關係!”葉竹反駁,對上林溪亭專注的眼神,“我是奴婢,奴婢!你是公子,是少爺,你該喜歡那些豪門貴女,娶的也該是那樣的人,不是我。”
葉竹口不擇言,一瞬間心變得冰涼徹骨,她站起身來,衝到自己和林蘭的居所門口,“我,我不會做妾的。”
是了,林溪亭是喜歡她,又不是想娶她,也許隻是想把她納入房中而已。
這事情,彆人想過,林溪堯也想過,隻不過沒成功罷了。
葉竹想起自己幼時,母親難產而亡,父親扶正了受寵的妾室姨娘,她就從沒吃過一頓飽飯,五六歲的年紀,就不得不煮飯洗碗,挑水洗衣,六歲那年父親貪汙事發,她沒入賤籍,多虧沈姨母暗中幫忙,才進了林府。
她幼時就被姨娘磋磨,怎麼可能讓自己去當妾室。
“怎麼會!”林溪亭走到葉竹麵前,“我真心戀慕你,絕不會讓你為妾。”
林溪亭往後退了一步,雙手抱拳,躬身道:“我隻願,有朝一日,你若心儀與我,我便八抬大轎,十裡紅妝,將你堂堂正正的娶進門。”
林溪亭並不知道葉竹的想法是什麼。
在他眼裡,葉竹總是避著他,把自己規在了一個莫名的圈子裡,好像隻要邁出一步,就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所以他一直控製著自己,就怕給葉竹帶來煩惱。
可今日的月光太美,讓他忘了過往的克製。
林溪亭抬起頭,隻見葉竹雙眼通紅,眸中含淚地望著自己,“你,還好嗎?”
葉竹轉頭沒去看林溪亭,“公子還是回去吧,今晚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她一手放在門上,輕輕推了門進去。
林溪亭沒有跟進去,他知道裡麵有林蘭,隔壁還有二老太太,她們若是知道自己這一廂情願,怕是會把葉竹嚴嚴實實地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