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無法放棄葉竹。
小屋裡燃起微弱的燭火,葉竹睡不著,點了一支新燭坐在桌邊。
桌上有布置好的畫筆和宣紙,葉竹凝視那張空白的紙,眼神遊移。
紙窗上倒映出男子的側影,他就那麼站著,也不出聲,葉竹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出那人的樣子。
不行,她不能想。
葉竹使勁搖頭,想把林溪亭從自己的腦海中甩出去。
她實在坐立不安,林溪亭在外頭,她不能出去,林蘭在床上累得鼾聲如雷,若是吵醒林蘭就不好了。
這可怎麼辦?
葉竹轉向桌上擺放好的畫筆——
一個時辰後,蠟燭已然融了半隻,葉竹從迷茫中幡然醒來,震驚地望著自己的畫。
是林溪亭。
畫筆從手中脫落,掉在地上,脆弱的筆杆“啪嗒”一聲折斷。
從小到大,她幾乎都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太多的東西禁錮了她,賤籍、災星、甚至是這張漂亮的臉,周圍的一切無時無刻不在告訴她,彆想那些高不可攀的東西,現在擁有的,才是真切的。
可哪怕勇敢一次呢?
哪怕這一步,是阿鼻地獄呢?
葉竹猛地推開房門,跑到院子裡。
深夜寂靜,方才的噪音早已消散,院子裡空落落的,隻有幾道孤單的樹影,和葉竹寥落的人影混成一團漆黑的迷霧。
“公子……”葉竹站在原地,不禁低頭嗤笑自己。
她怎麼能奢望那個人等自己這麼久,說到底,不過是一次試探,也許她心中所愛的,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人,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樣一個人,剖白心意被拒絕,還傻傻的等了一個時辰?
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
葉竹轉頭走回房間,才發現,心裡的那個人,竟然站在自己的身後,還苦笑地摸著腦門。
“公子!”葉竹小跑過去,伸手要碰林溪亭額頭的紅腫,“怎麼樣,被我砸痛了吧?”
“無礙。”林溪亭抓住葉竹的手,觸及滿手冰涼,“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葉竹抽回手,兩手緊握在一起,緊張道:“沒事的,我一向如此。”
林溪亭看她,隻笑,“那,你現在出來,是找我?”
葉竹也看他,不知怎的,她不斷悸動的心,一瞧見林溪亭那雙眸子,就變得無比平靜。
她深吸兩口氣,鼓起畢生勇氣,“是,我來找你。”
“我想,我與公子的心意,是一樣的。”
林溪亭瞪大了眼睛,臉上終於露出他此生最大的笑容。
*
這一日的夜晚過得尤其漫長。
兩個互通了心意的人,在月光和蘭花的見證下,四目相對。
他們沒有發生其他的肌膚之親,也沒有互訴衷腸,隻這一句,便心滿意足。
葉竹關好門躺在床上,林蘭正好翻了個身,恍恍惚惚地說:“葉竹?什麼時辰了,還不睡?”
葉竹把被子給林蘭掖好,柔聲道:“這就睡,你快睡吧。”
“怎麼了?”林蘭睜開眼,瞧著葉竹的臉,“你好開心的樣子。”
“沒什麼,就是,做了一場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