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一邊摩挲著婦人的腰一邊說:“夫人,要不還是避一避,不然老爺撞見了——”
夫人雙手環著小廝的脖子,不管不顧地啄著他的唇:“不要緊的,老爺今天還有差事沒辦完,不會這麼早回來。”
郝天看得臉紅,身上也不自在,故意打趣說:“小師妹,原來你吵著下山,是想看這個!”
朱子文捂住郝天的嘴,噓道:“小點聲,有人來了!”
隻見一個穿著絳紫色官服的男人提著長衫下擺匆匆跑進涼亭。那人眼睛瞪得滾圓,一把抓下自己頭上的官帽,向小廝猛擲過去:“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小廝躲閃不及,趕忙跪下,連連磕頭求饒。夫人開口道:“老爺莫急!本就是戲耍取樂,當不得真。”
洪主簿約莫三十來歲,身材挺拔,一表人才。他捂著胸口,痛心疾首地問:“婉娘,咱倆在一起多年,我何曾虧待過你,你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行事!如果真心不喜歡,當年又為什麼要下嫁於我!”
夫人撥弄著指甲,閒閒說道:“老爺對我當然是很好的。隻是我天天守著這個宅子,來來回回隻有這麼幾件事,總要找點新鮮罷了。”
洪主簿聽了,氣急攻心,抬起巴掌就往婉娘的臉上打去。看著婉娘嬌美的容顏,腦海裡閃過曾經的濃情蜜意,手在半空始終舍不得落下。恨恨地踹了小廝一腳,洪主簿喘著粗氣拂袖而去。
牆外麵三人麵麵相覷。李雲棠說道:“這麼看來,老洪的兒子還有點可憐。”
朱子文冷笑:“可彆忘了十年前,他是怎麼對老洪的!自作孽罷了!”
這時洪榮走出宅子,站在門口的台階上,連不迭地唉聲歎氣。
朱子文飛身一躍,鉗住他的手,低聲威脅道:“你還想要命的話,就不要聲張。”
洪主簿反應不及,隻能被朱子文押著往前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見綁匪身手靈敏,還有兩位幫凶,戰戰兢兢問:“幾位英雄所為何事?”
朱子文問:“你還記得洪宇是誰?”
洪主簿答:“家父早已病故。”
李雲棠怒道:“是病死的還是被拋棄餓死的,還不說實話,打斷你的腿!”
洪主簿見前麵的路往山裡去了,四周越走越黑,心下害怕,求饒道:“那時我也是沒辦法啊!當年嶽父嶽母堅決不同意我們的婚事。她家境遠好於我,加上家父癱瘓在床,照料辛苦,他們不願意女兒嫁過來受苦啊!我不這麼做,怎麼娶得了我夫人!”
李雲棠氣得眉毛豎起,對著洪榮一頓亂拳,譏笑道:“這麼看來,你的寶貝夫人娶得真是不後悔呀。”
洪主簿被打得哇哇亂叫,委屈辯解說:“家父去世後,我日日愧疚。但是老爺子活得痛苦,我也是幫他解脫了。更何況,有了嶽家扶持,我當了主簿,給洪家光耀門楣,綿延子嗣。家父也會希望我這麼做的。”
郝天聽著洪主簿的話,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一個手刀劈過去,正中洪榮後頸。洪榮腦袋一歪,昏了過去。
李雲棠想到今天原本想給老洪報仇,可是洪榮畢竟還是老洪的親生骨肉,殺也殺不得,隻能這樣打一頓罷了,終究還是不夠解氣,於是問道:“現在該怎麼辦?”
朱子文腦筋一轉:“既然當年他做出那種喪儘天良的事,我們也讓他體會體會半夜在山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滋味。希望他醒來以後能就此悔過,重新做人。”
郝天聞言,拖著昏過去的洪主簿走了一段,尋了個偏僻處丟下。
天色已晚,三人趕緊往落木派走。朱子文免不得在心裡想著當年第一次見到老洪的情形,越想越不是滋味,跟師弟師妹囑咐說:“這事我們三人知道就好,不要告訴彆人。給老洪知道了,隻不過想起舊事,徒增傷心罷了。”
李雲棠心裡奇道,這個朱師兄,前幾天還哭哭啼啼的像個小孩,現在又心思成熟細膩,是不是腦子有什麼大病?
剛回到落木派,就看到二當家背著手站在門口等著,麵色陰沉:“後天大早就要出發去江湖會盟,你們不收拾行李,還下山遊玩,深夜不歸!李雲棠,你郝師兄一向刻苦練功,你不要把他帶壞了!”
李雲棠心裡委屈,正要辯解,郝天搶著說:“二當家,是弟子的不是,想著要出門了,缺一些東西,請師兄師妹陪我一起下山采買,這才耽誤了時間。”
聽見郝天主動維護自己,李雲棠心裡一暖。二當家不便繼續訓斥,隻得放緩語氣說道:“罷了罷了,明日你們都好好收拾包裹,養足精神,後天雞叫時候,準時在這裡集合。”
月光下的落木派,跟往常一樣安靜祥和。老洪在廚房安靜地清點著庫存,偶爾停下來望向遠方,不知道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