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
她記得來的時候並非這般狼狽,自己原是穿著衣物的,這時衣裳卻早已除去,正堪堪掛在繡滿鴛鴦的屏風上。
此時她赤著上身伏於案台之上,出於羞澀隻能發出小分貝的聲音。原本冰冷的梨花木已經被她的體溫焐熱,女人輕咬下唇,頭微微抬起,朝右邊轉來,試圖從這個角度看向身後之人,卻被他按住頭重重一壓,再次低回了桌麵上。
她雙眸淚光流轉,清麗的臉上滿是淚痕。
她身後站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此刻狀態她瞧不清那人的麵容,但窘態也容不得她去琢磨是誰,隻是又一次輕聲哀求,求他放過自己。那男人神情極是專注,對她的話語置若罔聞,修/長的手指捏著一管狼毫,正聚精會神的在她光潔的玉背上題字。
“遊絲欲墮還重上,春殘日永人相望。花共燕爭飛,青梅細雨枝。離愁終未解,忘了依前在。擬待不尋思,則眠夢見伊。”
筆鋒遊走在女人玲瓏玉背之上,筆尖輕柔,蜿蜒如蛇,那字正如他人一般,濯濯如迎風之鬆竹,遒勁挺拔。女人雙頰滾燙,渾身發熱,一顆心在胸.腔裡跳躍不停,他筆尖與指.尖撫過的地方,如彈琴瑟,使得她的一顆心幾乎就要從胸腔中躍出。
“求,求你罷手!”
隻聽身後那男人發出輕笑:“這就受不了了?還沒開始呢。”
女人麵紅耳赤,想問他開始意味著什麼。這次她努力轉過頭去,雙眼水光漣漣,長睫猶如黑色的小扇子,打在微微發紅的臥蠶上。
男人將筆放下,伸出胳膊攬住她盈盈一握的纖腰,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的臉蛋轉了過來。
這一次,她看清了那男人的模樣,鼻挺目透,周身氣息冷淡疏離,猶如清輝明月,不可逼視。
宋之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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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溪月猛然睜開眼睛,機艙內的廣播瞬間鑽進了耳朵裡。飛機的星空頂已變了顏色,從璀璨的星星點點又變回了平平無奇的一片白色。旁邊一個乘客的桌板上擺了一杯黃燦燦的橙汁,溪月驟然意識到自己又回到了現代化的社會。
她倒回枕頭上,輕輕喘著氣。
“Good morning. How was your sleep?(早安,昨晚睡的怎麼樣)”
溫柔軟裝,此時正半蹲著身子笑吟吟地看著她。
溪月轉了轉眼睛,輕聲道:“It was…awful (糟糕透了).”
空乘憐惜地注視著她:“Would you like some tea?(想喝點茶嗎)”
“Champagne would be great, thanks a lot.(想喝香檳,謝謝) ”
空乘微感詫異後,又露出了標準的笑容點了點頭。
飛機的廣播再次響起,宣告這趟飛機將在一個小時候降落在獅城機場,機長按照慣例感謝了大家的搭乘,並告知當地的天氣狀況。
南半球秋風瑟瑟,遍地黃葉,北半球卻已經邁入了炎熱的夏季。溪月打開手機,點開與父親周文統的對話框看了一小會,最後的時間停留在三年前。他們父女已有三年不曾對話了。
待得下飛機後,溪月還是按照慣例給他發了個消息說自己安全抵達,這一趟探望母親和秦叔叔還是挺愉快的。
周文統是不可能再回複她了。
溪月沒有托運行李,一身輕鬆,過了海關出了機場,叫輛車往醫院去。
溪月對外稱自己是個專欄作家,像《欲.望都市》裡的凱莉。實際上她遠不如凱莉那樣成功且有名氣,她的稿費隻能應付日常的開銷。不過父親在去世之後更是給她留下了一大筆數量可觀的遺產,後來她在朋友的推薦下做了幾筆投資,已實現了財務自由,工作對她來說更像是興趣,而不是謀生的手段。
除開在《琴之音》上寫文章,溪月另一個工作是給人寫定製文章。她這次趕赴獅城,是給一位年近五十患乳腺癌的女明星做采訪,她打算在獅城留半個月,先把訪問做完,再動筆開寫。這單生意是溪月的母親,梁晨的丈夫給介紹的。
溪月在車上給李莎莎發了個到達的表情包,那邊秒回了個好的。溪月想了想,還是給好友去了個電話。
李莎莎秒接,嘴上卻故作嫌棄:“有事說事,彆耽誤我工作。”
“彆吹的自己日理萬機的,我還不知道你啊?肯定是跟那個男模泡在一起了。” 溪月吐槽了一句,然後麵色凝重地說:“莎莎,我做了個春夢。”
“是因為空乘太帥了?你坐哪個航班?” 李莎莎來了精神,連連逼問。
“跟空乘無關。”
“你從前不也做過春夢嗎?你說每次午睡做春夢的概率都特彆大,夢裡動作幅度那叫一個大,直接反客為主把人家壓在車後座——”
“打住!打住!” 溪月心虛地瞥了一眼四周,好在旅客們都行色匆匆,迫不及待地想過海關出去與親人朋友會麵,或者展開一段美妙的旅程,誰也不在意她。
“這次不大一樣。”
“哦,是什麼新姿.勢?”
溪月將夢中的情景大致描述了一下。好友在那邊壞笑,大聲說:“你這夢做的不錯,有點老風月片的意思了。但是,你不就做了個春夢嗎?值得給我打電話彙報嗎?我要想看去日本買點碟片就行了。”
“那是因為——”
溪月住了嘴,她已經有三年沒有提到宋之揚三個字了。儘管這個男人的名字在東南亞這座繁華發達的城市都如雷貫耳,他的大海報已出現在悉尼的街頭巷尾,他的消息在全世界鋪天蓋地,他已經是一顆冉冉升起的璀璨巨星......溪月還是用掩耳盜鈴的方式路過每一個地方,假裝自己的世界裡根本沒有這人。
當彆人問她宋之揚帥不帥,有沒有聽他新發布的歌曲,她瞪大眼睛,笑說:“宋之揚是誰呀?” 然後就是一頓“被科普”時間。
好友掛掉了電話,溪月走出機場,東南亞炎熱潮濕的空氣一下子包裹住她,空氣裡不見一絲風。
出租車在城市裡穿梭,溪月打開窗,終於感受到了清風滿懷的暢快,路過的百貨大樓赫然貼著宋之揚的海報。他今年得到了一個世界頂級珠寶品牌全球代言人的頭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