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刺客。(2 / 2)

那裡鑲著一小塊黃金,與玉印既格格不入,又相對和諧。

嗯,傳聞王莽篡漢時,王政君曾丟擲玉璽,把傳國玉璽磕碎了一個角。如果這個玉璽是假的,那也是高仿品,充分還原了這個重要的細節。

“傳國玉璽……怎會在此處?”

陳群首先打破沉默。

郭士子瞥了他一眼,輕聲道:

“幾個月前,十常侍作亂,挾少帝與天子出城,玉璽從此遺失。”

他意味深長地盯著這方玉印,

“這是不是真的‘傳國玉璽’,猶未可知。”

不管這是真玉璽還是假玉璽,對於黃琬而言,都宛如一個燙手山芋。

黃琬屏退其他人,對劉昀等人道:“三位怎麼看?”

劉昀道:“這是針對豫州的陰謀。而這玉璽,恐怕就是刺殺失敗的後招。”

剛才刺客對黃琬的殺意並不是偽裝出來的。他的每一式都狠戾無比,目標更是黃琬胸前的要害,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殺了黃琬。

相比之下,這個木匣更像是迷惑他人的物件。如果單純隻是為了刺殺黃琬,沒必要將玉璽放入匣中,由此可見,這個“傳國玉璽”,就是對方的第二手準備。

至於這個玉璽的作用……

“有人想取黃豫州的性命。若不能取,便要逼迫黃豫州進京。”郭士子看著玉璽,眼中現出幾分譏誚,“此物,不過是仿品罷了。”

傳國玉璽意義甚重,就算幕後之人再大方,也不會隨隨便便把真品拿出來送予他人。除非對方腦回路清奇,否則,基本可以確定,這玉璽就是個假貨。

陳群的兩團濃眉虯成一個大叉:“即便隻是假貨,豫州也不能把它當作假的。”

傳國玉璽畢竟意義不同。漢臣找到遺失的玉璽,不管是否為真,都要交予朝廷,否則便是暗藏不臣之心。

更何況,對方既然設下此計,一定會繼續算計黃琬。譬如,讓某個勢力“不小心”知道玉璽被送進黃琬的府邸,或者傳出流言,像是“有人向黃琬獻上玉璽,黃琬為了將它私藏,遂將獻璽者滅口”這一類無稽之談,確保黃琬入坑——連證據都是現成的:獻璽者有進無出,如果這人在進府前特意鬨出動靜,引起旁人關注,那麼,讓一些目擊者注意到這點,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看來,董卓的逆行讓一些人看到‘契機’,盯上豫州這塊寶地。”

有人想要拿下豫州,於是設下這一陰謀,想要搬開黃琬這塊絆腳石。

可對方不知道,黃琬在不久前接到朝廷的征召,本來就做好了進京的打算。

為了自身的抱負與家族的興榮,黃琬願意踏入混亂的洪流,前往雒陽,但這不代表,他願意受人脅迫,以另一種方式,被迫赴京。

黃琬氣急反笑,鋒銳的目光略過三人,一觸即離。

對今日恰巧登門的另外三人,他未必沒有疑心過,可即便有短暫的猜疑,在一番熟思之後,仍然打消了懷疑。

此三人,並非今日毒計的一環。

“陰謀混著陽謀,若是我假若無事發生,隻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有遊俠到我府中,搜查玉璽的所在。”

黃琬暗暗咬牙,收起臉上的怒意,恢複冷靜之態,

“刺客拿著拜帖與印信,自稱是譙縣丁家的士子……此人,當真與丁家有關?”

“此事應與丁家無關。至於刺客本人,多半擁有一個不輕不重的身份,諸如旁支子弟、鄉縣小吏之流。這麼一來,一旦此人失蹤或是死亡,便會引起宗族與官署的關注。”想到史書上記載的另一場刺殺,劉昀神色沉凝。他心中有了懷疑的人選,卻又覺得以對方當前的處境,不至於提前布下這麼一場大局。

郭士子輕笑一聲:“或許無關,但也未必無關。”

敵在暗,他在明。儘管心中冒火,但黃琬非常清醒地明白,此人利用傳國玉璽遺失這件事,給他挖了個大坑,不管再怎麼暗惱,最好的破局方式,仍然是進京獻璽。

“今日多謝諸位,若不嫌棄,府上有自釀的酏醴,還請諸位帶一些回去,嘗一嘗琬的手藝。”

三人謝過,知道黃琬急於處理諸事,怕是無心再聊,便自覺告辭。

走到門口,郭士子與劉昀二人告彆。

臨走之際,他音量低緩,似感慨,似醉語:

“世子的馬,倒也特彆得很。”

循著他的視線望去,正巧對上漆黑的馬蹄。

劉昀眸中一閃:“不及士子有趣。”

因為套了車,這兩匹馬上並沒有套著改良的馬鞍與馬鐙。若要說有什麼特彆的……那就是釘在馬掌底部的馬蹄鐵了。

隻是,他這匹馬是純黑色的,馬蹄鐵也是由黑色合金製成,極為不起眼,幾乎與馬蹄渾然一體。哪怕是有人盯著看,也不一定能發現馬蹄之下的乾坤。

這郭士子究竟是什麼眼力,短短一個照麵,竟發現了馬蹄的不同?

郭士子唇邊綴著笑意,帶著酒醉後的惰懶之態,朝他揮了揮手:“世子,且一路小心。”

宛若祝福,卻又近似告誡。

劉昀腳步一滯,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士子不若與我一道?若去潁川,倒是同路。”

“不必,不必。”郭士子晃晃悠悠地搖頭,拎著酒壺,深一步淺一步地離開。

劉昀也不欲多留,與陳群一同坐車離開。

車子駛離沛國,剛進入空曠的荒地,就碰上一群提著柴刀的土匪。

望著那一雙雙直冒凶光的眼,劉昀勒馬長歎。

三國著名的烏鴉嘴先生,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