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荀崝丟下一句自己還有要事處理便先行告辭，留下雪衣給尹晗交代其他事項。

荀崝與風止上了自己驅使而來的馬車，她看向風止問道：“尹晗師父、師娘二人路上仍無異常？”

“是，路線大抵是原籍地，一路都在遊山玩水。”

“那尹晗師娘查得怎樣了？”

“回主人，現在可以斷定，尹晗師娘就是東來國消失的女將軍雲華。”

“嗯，尹晗師父的畫像何時送來？”

“我們的人已在趕回京都的路上，應是兩三天後便可送來。”

“繼續盯著。”

荀崝自見到尹晗時就認為此人身上疑雲重重，但身份、經曆乃至整個人卻有跡可循，且不藏不匿，反倒可供隨意盤查，就連她師娘是東來國女將軍此事都查得輕而易舉，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尹晗的目的究竟為何？她會謀叛麼？

荀崝不得而知。

可尹晗與尹晗師父師娘總會令她將這三人和兒時的三人重疊在一起，所以她想撥開尹晗身上的雲霧，去追尋自己的黃粱一夢。

*

這月的最後一休，正好碰上了彥王舉行春蒐的日子。尹晗早早地便起來捯飭自己，左思右想，還是決意易容出行。自己的身量本就不低，化作兒郎不易察覺，甚至還捏了個假喉貼著，更加難以分辨，遂換了身翻領胡服便策馬揚鞭而去。

此次圍獵之地選在東郊的一處山林中，地處偏僻、人跡罕至，確為春蒐的不二選擇。尹晗行至山腳時已有大批圍獵者在此等候，放眼望去，多半自行帶了獵具，少數跟她一樣空手前來，坐等彥王府的人分發。

昨日雪衣已告知她可自備獵具或由荀崝予以，但她回絕了，自己所有的兵器皆屬上乘，她斷然舍不得用以此次圍獵，而由荀崝或彥王交予其實並無差彆，皆是一樣的生疏。

眼看時辰將近，立於高台之上的主事高聲喊道：“諸位——”周身嘈雜的聲音全然沉寂下來。

主事行禮道：“感念諸位英傑此次前來參加彥王殿下舉行的春蒐，承蒙諸位不棄，此次的春蒐才能如期而至。想必諸位都知曉了罷？因年初時彥王殿下命人在西域尋覓異獸，如今滿載而歸欲與諸位英才同享，這才舉行了此次春蒐。”

“哈哈哈哈哈！此次彥王殿下在西域尋得異獸倒是遂了願，也遂了我等的願！”

“誰說不是呢？異獸難尋，也隻有彥王殿下此等人物才願與我等同享，令我等大開眼界！”

“是啊，彥王殿下何其大度！”

……

尹晗耳朵聆聽，眼睛左顧右盼，數了數在場人數，大致三十人左右，不過環視時曾與周重和齊鶴汀的眼神對上過，即使昨日已知曉兩人會來，但如今看到還是晦氣，可謂是前世造孽今生碰見，狹路相逢。

主事繼續道：“不過此次春蒐改了規矩，不再以獵得的總數來論，而是以異獸大小，大異獸為上等、中異獸為中等、小異獸為下等，上等異獸獵得越多，便是此次春蒐的第一。當然，春蒐第一還是老規矩。諸位，請先隨某上前來識彆此次的上中下三等異獸圖。”

眾人跟隨主事上前去，尹晗亦跟在其中，主事所言的大異獸即有她在靈州就曾見識過的獅子，還有象、孔爵、單峰駝，惹得眾人驚呼連連，因而其餘的中小異獸便不甚驚異。

識完異獸，未自帶獵具的領了之後眾人蓄勢待發，主事笑道：“在此先預祝諸位凱旋。”後發出號令，眾人前行。

尹晗身背稍弓，選了兩把橫刀彆在腰間，還拿了繩鏢以備不時之需。

或許皆是三五好友結伴而來，以是像尹晗這樣獨行的較少，眾人紛紛朝一個方向走去，唯有尹晗自顧自地走向另一處。

昨夜鑽研了此處山林的地形圖，大體推測了這大異獸可能活動的位置，春蒐巳時方始，直至酉時結束，時候尚早，仍可費些時間前去查看。

雖然各個異獸身旁都有隨行，一便於獵得異獸可即刻記錄，二便於春蒐圍獵者遭異獸侵襲時可及時施救。但除此之外，圍獵所得最易被人搶奪，如何防止此類狀況，彥王倒是想了個應對的好法子。即在每頭異獸身上裝個匣子，匣子裡內設有機巧，匣子外的口僅能容納箭鏃或橫刀刀身大小，這兩樣東西一旦從匣口進入就會當即被絞斷存放在內，遂以此來辨認這頭異獸為誰所獵。

然而還有另一情形難以避免，有人搶不到彆人所獵之異獸，便會奪彆人所帶之獵具。隻因每把獵具在進獵場之前皆會有專人登記在冊，且最後也隻看所持獵具與匣內所存放的獵具是否契合，所以起這種歪心思並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