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過後,一連好幾日荀崝都不曾有過音信。尹晗不急不躁,按部就班地處理自己的事情,中途得知彥王的確將往年的夏苗改為了春蒐,舉行定在清明之前,估摸這幾日便要開始選撥參與之人。
而在拿到師父書信的第三日尹晗就去拜訪了那日所見的坤道——澄虛道長,去時並未開門見山,反倒是繞了圈子才說到此事,好在她的直覺一貫較準,澄虛道長果然對此事很有共鳴。兩人促膝長談甚久,尹晗才不舍離去,如此看來,與澄虛道長相交一事可循循漸進。
適逢今日閒來無事,本想帶著杏圓出門去玄妙觀再次拜訪澄虛道長,但門外卻來了不速之客。
杏圓先跑至門邊候著,尹晗快步上前去將大門打開,是荀崝帶著風止和那日為她所擒的雪衣立在門外,荀崝秋水盈盈,巧笑著道:“應是許久未見了。”
這一笑令尹晗有一瞬跑神,隨即立馬應聲道:“嗯,是有很久。”
知來人是荀崝,杏圓也毫不吝嗇地顯露出自己的親人,喵喵地在荀崝腳下回繞,她彎腰把杏圓抱起,道:“進去?”
“請。”尹晗眉眼含笑,擺了個請的手勢。
荀崝撫著杏圓的貓身,低聲呢喃:“杏圓又圓潤了些。”
“近來夥食不錯。”
尹晗進中廚為荀崝備吃食和茶水,荀崝則自己輕車熟路地坐在上次來時的位置,風止與雪衣神情淡漠地站於荀崝的身後。
東西端來擺好,尹晗俯身為荀崝倒了杯茶水後落座,雪衣不可思議地轉頭看向風止,風止一個眼神示意讓她少管閒事,主子都沒發話。
“你何時得知有人在監視你?”荀崝發問。
“何時派來,何時便知。”尹晗毫不隱瞞。
雪衣算是荀崝身邊一等一的高手了,派來的第一天就發現了尹晗家中布下的機關,在既防止打草驚蛇,又能時刻把握尹晗的動向的前提下,選擇隱伏在她家四周,自認為天衣無縫,不想還是漏洞百出。
“嗯,不過你為何如此篤定我一定會用你?”
“與其說是篤定,何不如說是博弈。陛下將我調回京都,豈非藏有招納我之意?隻不過我先將此事攤開說而已,畢竟當下,我等都想為大紀、大紀女郎做些什麼,不是麼,主人。”
從起初的難以啟齒,到如今的調笑輕鬆喚出這聲主人,荀崝望著眼前外表無害、心思深沉的尹晗,越發覺著此人與自己在某些地方相契合,至於此人是否誠心,還須一些時日才能摸得清。但若是把這枚棋子捏在自己手中,於自己絕不是件壞事。
她抬起茶盞抿了一口,緩緩地道:“當今大紀的局勢你知多少?”
“並無多少,僅是之前在原州時聽過一些。”
“說來聽聽。”
“大紀內憂外患,與周邊多國衝突不斷,可以說是三天一鬨、七天一打,而國內州縣之間懸殊過大,富的富比王侯,窮的顛連窮困。概言之,苦的皆是大紀子民。”
荀崝頷首,“嗯,朝堂之中呢?”
尹晗無奈地笑道:“我做左千牛衛長史之前僅是一介布衣,家中亦無為官者,怎會知曉朝中之事?況且,軍中大多女郎與我身份相差無多,消息更是無從得知了。”
荀崝挑起細眉又迅速放下,徐徐道:“也是,不過此事不急,現下另有一事需要你去做。”
“請主人吩咐。”
“彥王在朝中的勢力一直尚未可知,如今他欲舉行的春蒐在即,我需要你利用這場圍獵去接近他,並儘快查清該股勢力的一切。”
尹晗覺著怪異,這彥王究竟是如何費儘心思布下自己的勢力而又不被發現,遂問:“之前是沒派人查過,還是查過無果?”
“無果。”荀崝放下杏圓,任它在院中來回馳騁,“因為此事我等損失慘重,派去的人幾乎都在接近這股勢力之前就死了,下場極慘。僅在前年得到了一則有用消息,即彥王的勢力會幾年一換,具體幾年不詳。”
尹晗忽地記起,傳聞禹蒼有一支專供自己驅使的暗衛,其專門從事暗殺任務,禹蒼早年垂簾聽政時便有不少人反對。隨著時間推移,這群人慢慢消失或是甘心順從,故而這類傳言就湧了出來,但都是些捕風捉影的話術,並無證據,就連現在尹晗都無法判斷是否存在這支暗衛。
“原是這樣。”尹晗回道。
“所有一切我會替你安排妥當,你隻需服從命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