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著眼前多年不見的兒子,終是忍不住眼眶紅潤,讓柳槐序落座,自己連忙用衣襟擦去眼淚。
皇帝向他訴說著自己的不容易。
可是這些年荀國早就強大了卻遲遲沒有去接他這個質子。
早些年去鄰國時日子不算好過,那裡飲食習慣與荀國不同,牧民大多都熱情,因他身份特殊誰人也不肯待見他,日子雖清苦也過得也算愜意。
他一直等著他的父皇來接他。
如今也已過了十載,柳槐序也從一點點的期望逐漸變為失望。
皇帝從頭到尾並未問一句柳槐序這些年在異國他鄉過得好不好,隻顧得在從未感受過父愛的柳槐序麵前撐起最後一點顏麵。
柳槐序開口打斷皇帝,舉起自己的酒杯口中感謝著皇帝,隻是不明是謝皇帝生育之恩還是接他回京之恩。
雖意味不明,皇帝見他這般也沒多想就與他也一同飲下那杯酒。
皇帝作為父親特地賜了一座府邸給他,還從宮裡挑出了些能乾的侍女護衛派遣到柳槐序身邊。
“父皇,兒臣還想要一人。”柳槐序笑著開口。
“彆說一個,就是十個百個,你且說便可。”
“我要葉公孤女葉遙,成我的護使。”
“可她不是皇宮護衛,這我還不好把她指派給你呢。”
“兒臣不急,總有一日她會成為我的護使。”
聽見他說皇帝愣住了片刻,臉上的笑意也退去了大半,不悅的放下酒杯讓柳槐序再想想,畢竟葉遙一直都是戴罪之身。
“不,就要她。”
柳槐序依然鎮定自若笑著就算皇帝冷了臉也不改變自己的心意,皇帝隻好破格答應。
在宮裡皇帝讓太子帶他四處看看,看看荀國傾注財力所建造的宮殿,太子帶他看時暗諷一字一句的蹦出來,柳槐序早已習慣。
出宮時已是傍晚,他讓車夫老張駕車帶他去皇帝賞賜他的的府邸瞧上一瞧。
到時,他覺得所在的位置很熟悉,府邸正門的牌匾也是燙金的,上麵寫著鎮北王府,走進院子周遭一切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條,院裡有一棵綠絲流蘇已經栽種十幾個年頭,樹身很粗大,上麵還有一些刀印。
荀國氣候宜人,大多數花期都要更長些,微風吹過還帶有流蘇花的香氣。
去往正廳所有的東西都是按照時下京城最流行的樣式做的,柳槐序環顧四周總覺得這房子愈發熟悉。
隻是記憶太遙遠實在記不起這裡曾經是那裡。
尋到一個丫鬟問到,才知曉這是以前葉國公的府邸,院裡流蘇花也是葉國公為女兒種下的,隻可惜葉國公一家都死在流蘇花開的繁茂的那一年。
柳槐序回京東西少的可憐,下人一兩趟就輕鬆搬完,之後便讓車夫老張帶著下人去認領房間。
他們走後,他四處打量這間院子,屋裡擺放著精致的茶具,多寶閣上陳列著瓷器與書籍,用手輕輕在上麵一撫便帶出許多灰塵,看來是許久未打掃過。
房子裡充斥著難以消去的血腥味,即使牆壁被水洗刷了多少次那股刺鼻的味道也並未減少。
柳槐序捂著鼻子在牆壁周圍摸索著,直至走到一個不起眼的拐角有一塊青磚與周遭顏色不大一致,柳槐序蹲下手放在青磚縫隙處便能感覺到有風,用手輕按,一道暗門從床後的牆上打開。
柳槐序點燃一盞油燈,就進入暗門裡。
大約走了數十米他觀察到暗道兩側都有油燈,按照葉國公被滅門的時間來算,這些油也該揮發完,現在依然還有一大半,想必有人來填了新油,地上也有許多深淺不一的腳印,時間還不算長。
他推測葉國公府的暗道也不會隻有這一條,應有許多暗道相通並且,經常出現在這裡的人對整個國公府都很熟悉。
從暗門出來時,柳槐序稍作歇息,換了身行頭,出門時剛好撞見了葉遙,她手持著劍站在門口,她得知今日有人會入住國公府才特地來瞧瞧,看著已經改頭換麵的國公府,輕歎一口氣,看了好一會才打算離開。
看著她的身影柳槐序都不由得佩服她如此冷靜,好似沒有感情的木頭一般。
京城變化不大,不過比十年前熱鬨繁華了不少,大街上四處都掛著燈籠,各式各樣花紅柳綠。像是記憶裡兒時的元宵節一般。
街上多了許多彆國的小吃與小玩意兒,孩童都纏著自家父母親給買。
柳槐序遠離了喧囂,獨自走著這一路上並不算太平,他的兄長派了很多眼線盯著他,走了幾條街,每條街都有眼線,一路上解決了不少麻煩。
回府時,柳槐序走進那棵流蘇花,一陣陣的香味令他心曠神怡,這樹下確實也是一處飲茶的好地方。
到了晚上入睡時,卻聽見房頂屋簷瓦片被踩踏的聲音,柳槐序警覺的拿起枕下的匕首,靜悄悄推門而出,還未踏出門去,就看見一個人坐在圍牆上她的身影十分熟悉,柳槐序試探性開口。
“葉遙?”
葉遙尋聲望去,在月光下卻看見半裸著身子的柳槐序,見狀未做停留跳下圍牆匆匆走了。
柳槐序想要再去追的時候葉遙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車夫被驚醒連忙起身去看,卻隻見柳槐序一人在院子裡,他連忙去攙扶。
“發生何事了王爺。”
“無礙,興許夢遊了吧。”
柳槐序長歎一口氣“老張,你也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