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言關初來報到的時候,所有的緣分都要從那天的夕陽開始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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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以後你就要注意啊,你現在好歹也是吃‘皇糧’的人了,注意自己的形象......”電話另一頭,言爸不斷叮囑。
“嗯......”“領導的馬屁該拍還得拍,不要像之前一樣了,工作了也該長大了......”
“嗯,嗯,嗯......”言關漫不經心地回道,對於這些東西他是真的不感興趣。
“好啦,讓我跟孩子說兩句......”電話那頭傳來言媽的聲音。
“喂?關關啊,到了工作上,遇到不錯的女孩子要主動跟人家打招呼哈,你都已經二十五了,一場戀愛都沒談過呢!老大不小了啊,媽也想抱孫子了......”言媽一如既往地關注言關的終身大事。
“好啦好啦,知道啦......”言關也是不耐煩地回應著,心裡默默地想:您還不如不說這兩句......
“能考進巡檢司的女孩子基本上都是有關係或者有能力的,我的話你彆不聽......要好好吃飯,保重身體,要和同事們打好關係,不要像之前那樣沒幾個朋友......”
“嗯嗯”、“哦哦”、“好的”......一陣吚吚嗚嗚過後,言關掛斷電話,仰頭望著藍色的路標牌,被言爸言媽一陣說完,言關也想到明天就要去船嶼市的巡檢司報到,心中本來就有那麼一些的緊張被放得更大了。
每次言關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言爸言媽總是一頓叮嚀囑咐,他們倒是覺得自己儘心了,但言關這邊總會有著巨大的壓力,在言爸言媽烘托的緊張氛圍中繃緊神經,言關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巡檢司是國家的執法機構,抓人查案,維持社會安定,保護普通百姓的同時維護統治階級的統治,屬於公職,所以會被戲稱為吃“皇糧”的,這是一份常人拚命想往裡跳的職業,收入穩定,體麵威風,精神高尚。
言關收回目光,收攏了思緒,打開手機地圖,看了看自己與海邊的距離。
“臥槽,光顧著打電話,老子走錯方向了!”言關懊惱了一聲,看著越漸西斜的太陽,衝到最近的共享單車停車點掃了一輛單車趕緊向海邊衝去,他本來準備去拍海邊的夕陽的啊!
行人匆匆,車水馬龍,九月底的船嶼市依然有著三十五度以上的氣溫,風拂過地麵,卷起一陣熱浪,言關騎著共享單車在熱浪中疾行,向著他所向往的海邊。
言關是鴻仙市的人,那裡都是丘陵,沒有湖沒有海,稍大一點的水域也是那被丘陵環繞的,如藍綠寶石般的山間水庫,在那裡,夕陽的光芒會被擋住,無法將其渲染成金紅色,隻有永恒的一抹碧藍。
在六年前,言關高中畢業後就被家裡安排入伍,當時言關竭力反對,他不想失去他的自由,但是被父母騙著過了兩次體檢,甚至不惜托一些小關係,將言關塞進了當年的入伍大軍中,言關無法反抗。
當時的言關就是在船嶼市當的兵,那時候他在某次的海上演練中見到了海上的落日之後,就喜歡上了碧藍的海麵上灑滿金紅色的樣子。
當了兩年義務兵後,家裡又催促著他去考軍校,開始他並不同意,但是言爸言媽幾乎動員了家裡所有與言關關係好的親戚,挨個打電話給言關,甚至叫上了言關高中時期最要好的班主任,於是他又被眾人以愛的名義裹挾著考了軍校,失去了他的自由。
後來,因為部隊裁軍,言關所在的部隊集體轉改成了巡檢部,言關所在的軍校也成為了一所新的巡察使學院,畢業後學員的分配規則就是哪裡當兵回哪裡,所以言關才又回到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熟悉是因為在這裡當了兩年兵,有許多的戰友和朋友,陌生是因為確實沒有怎麼出去逛過玩過,畢竟請假的機會太少,請假的時間太短,對海邊的特彆印象就是夏天在海邊訓練時的烈日、傍晚的夕陽和海邊微涼的風。
共享單車在一個路口的紅綠燈處停下,一輛卡車飛馳而過卷起大量的沙塵,也不知道看起來明明很乾淨的街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沙子,言關揉了揉眼睛,屏住呼吸,等到紅燈轉綠,繼續向海邊而去。
越靠近海邊,風就越大,也慢慢的從燥熱變成一絲微涼,手機天氣顯示五點四十左右就是日落,言關撇了一眼手表,還來得及!自行車向海邊行駛,揚起一絲絲塵沙又很快落下。
“我腳下踏的是共享的小單,脖子上掛的是自己的單反,浪跡天涯又隨遇而安......”言關開始自己“作詞作曲”,哼哼唧唧地強行押韻,滿眼都是自由的快樂,不過這自由也將隨著入職之後消逝。
在海邊的T字路口前,又是一個紅燈,言關索性一擺車頭,將車停到了路邊的停車點,眼看著紅燈轉成綠燈,又急忙忙地一陣小跑衝過了斑馬線。
此時的太陽距離海平線還有一段距離,言關看著渾濁昏黃的海水,瞬間沒了任何拍照的的興致,這不是那片碧藍的海!
一時不知該乾嘛的言關乾脆沿著背對著太陽走了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為今日周末,海邊的人還有點多,言關小心地避讓著來往跑動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