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
“於紅”被激怒了,她直接朝周澤珩撲來,指甲驟然變長,朝他的麵門抓去,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軌跡。
鮮紅尖銳的指甲散發著不詳的氣息,直戳向周澤珩的雙眼,在即將戳進他的眼球時驟然止住。
周澤珩站在原地不躲不避,看著懸在眼球上的銳器,他毫不懷疑,這個東西可以輕鬆地將他的腦子刺個對穿。
白大褂下的病號服緊緊貼著他的後背,冷汗在他的身上浸出了一幅地圖。
賭……對了。
“於紅”此時已經脫離了人類的樣子,除了獸瞳,她臉頰周圍探出一些棕色的短毛,指甲鮮紅鋒利。
周澤珩很快就留意到“於紅”的右手五指的指尖有明顯的焦黑,似乎是被灼燒過,這更加驗證了他的猜測。
如果他猜得沒錯,昨天早上“於紅”應該是尾隨他到了楊樹林。
這妖偷襲他,本是要挖他心臟要他性命,由於他的躲閃打到了他的左肩上,意外激活了他身上的護身之物,反被灼傷。否則昨天他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死的。
周澤珩的思緒飄到了自己的脖頸處,想不到這還是個能辟邪的寶貝。
“於紅”昨天早上孟浪的行為也有了解釋。這妖怪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想解開他的衣領查看自己到底是被什麼所傷。
“於紅”感覺自己的尊嚴被一隻螻蟻挑釁著,偏偏這人類太紮手,奈何不得。她氣得五官猙獰得扭曲。
忽然,“於紅”感應到了什麼,她的五官舒展開來。
周澤珩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像氣泡破碎一樣。樓梯間的溫度不再似剛剛的陰冷,門外驟然有了零星的腳步聲和交談聲。
他悄悄轉動了一下背後的門把手。樓梯間的門可以打開了。
“哎?門開了。奇怪,剛剛這樓梯間的門怎麼打不開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樓下傳入周澤珩的耳中。
芸姨?
“於紅”臉上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
她貼近周澤珩的耳畔,陰冷的聲音像一條毒蛇一樣鑽進他的耳朵:“我奈何不了你,還動不了彆人嗎?你能時時刻刻跟著我嗎?你管得了嗎?!你一定會後悔的。”
芸姨,柳媛媛……想到自己在療養院最親近的人,周澤珩雙拳緊握。
他自己可以憑借寶物自保,其他無辜的人該怎麼辦?這妖著實狡猾又狠毒,不能讓它再偽裝下去了。今天他就要在眾目睽睽下破了它這身皮囊。
周澤珩一手拉開樓梯間的門,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於紅”甩了出去。緊接著他拿出口袋裡的鑰匙朝“於紅”的臉劃去。
他的動作一氣嗬成,卻仍舊被“於紅”不著痕跡地躲了過去。
樓梯口的異常很快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啊——”護士站值班的小護士見此情景發出一聲尖叫。陸陸續續有腳步聲往這邊趕來。
周澤珩決定全力一搏,他迅速再次朝跪坐在地上的“於紅”刺去。
隻是這次,他還沒接近“於紅”,就被一個剛趕到的男護工按住了,手中的鑰匙被打落在地。
於紅此時一臉柔弱的模樣,她跪坐在地上掩麵哭訴:“謝謝大哥的救命之恩。這個病人不知道哪裡找來的白大褂,跑到四樓來被我發現了。他衝上來就想攻擊我,對我喊妖啊鬼啊的。太嚇人了。”
太狡猾了,這妖不僅演技爐火純青,還懂得先聲奪人,周澤珩心裡暗罵。這下就算他再揭露它是妖,彆人也隻會當成瘋話。
陸續有醫生護士圍過來,正巧一個醫生慌張地從樓梯跑上來,說:“不好了,我吃完午飯回辦公室就發現四樓病房的鑰匙少了兩把,掛在門後的白大褂也不見了。”
聽見樓上動靜的劉芸也上樓查看。她一眼就看到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某人,她捂嘴驚呼:“小周,你怎麼跑樓上來了?怎麼這身打扮?”
眾人的目光聚焦到了周澤珩的身上。妥了,人贓俱獲了。
形勢急轉直下。
周澤珩想擺脫鉗製站起來,男護工誤認為他想繼續鬨事,連忙招呼同事。
人群中又走出一個男護工,兩人合力將周澤珩身上的白大褂扯下,並給他套上了束縛衣綁了起來。
拉扯間一個係著紅繩的玉佩從周澤珩的領口滑了出來,周澤珩連忙掙紮著將玉佩藏回病號服下,就被兩個護工捆了個結實。
周澤珩冷靜解釋:“大家聽我說,報警,於紅是凶手!401病人失蹤與她脫不了乾係。”
四周圍觀的人臉上有疑惑、好奇、慌亂,唯獨沒有相信。
一個醫生靠近周澤珩,一邊打量他,一邊分析道:“根本沒有人失蹤。前些天院長還說,401的病人轉院了。你應該是有幻想症,並伴有攻擊傾向。先帶回病房觀察,如果情況嚴重再轉到封閉病區。”
周澤珩無法抗拒地被帶回了住處。
他努力證明著自己:“我沒病,我真的沒病!我給大家算個數吧,一加一等於二。你們看,我真的很清醒!”
他的話音還沒落地,護士長氣衝衝地推開守在門邊的劉芸,闖進來。
同時她對劉芸嗬斥道:“這麼大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自己的病人都看不住,這兩天鬨了多少幺蛾子?我看你是不想乾了?!”
護士長走到床邊,壓下自己的火氣,臉色不好看地問周澤珩:“你就算想汙蔑於紅也要講證據吧,證據呢?”
“不關芸姨的事!於紅是妖怪,你們捅她一刀自然就知道了。”
周澤珩知道這是個離譜的提議,但是眼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他不能眼看著那個妖怪去傷害他身邊的人,他一咬牙繼續道:“你們把刀給我,我來做,出了問題我自己承擔。”
護士長臉色鐵青:“夠了!簡直胡鬨!給他打一針鎮靜,讓他消停一會兒。”
針管刺進了皮膚,眼皮變得越來越沉。在失去意識前,周澤珩的眼前浮現了一張彌勒佛似的圓臉,他心中呐喊:
李叔,再愛我一次!江湖救急啊!
此時,周澤珩心心念念的李胖子正坐在小紅樓旁的小花園裡,一邊喝著茶,一邊談天說地。
“阿嚏——”李胖子打個噴嚏,“誰念叨我呢?”
李胖子顯然對小紅樓裡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管他是誰呢,咱們繼續。還是和老哥們聊得投緣,昨天和一個臭小子聊了幾句差點沒把我噎死。”說完,李胖子抿一口茶,甩了甩衣袖,像是趕走臟東西一般將某人扔出了腦海。
笑聲和談話聲斷斷續續地從小花園傳出。
人類的悲歡大概就是如此的不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