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媛小姐，若是你不介意，用我的帕子吧。”

柳醫從旁遞了一張絲帕來，蘇媛瞧著絲帕，上麵的織花和用料，一看就是錦州出產的，不由得眼眶一熱。

抬頭望著柳醫，這個柳大夫於危險之際救了她兩次，又和母親是同樣出身，兩家更是姻親，也許就是緣分了。

這緣分早點來，也不至於……

算了。

蘇媛接過帕子，對柳醫施一禮，“謝柳公子好意，我就收下了。”

柳醫含笑，麵龐溫柔，一旁的柳旦看著隻覺得怪異。

公子這是開竅了？

絲綢擦拭在臉上，帶著微微的涼意，消退了臉上的不適，淡淡藥草香，也驅散了馬糞的特殊氣味，垂重的手感，有如撫摸順滑的青絲，染著些乾淨的水氣。

呼羅多的布巾和它比起來，擦拭在肌膚上仿佛要帶走一層皮，乾巴巴的毫無優美形狀可言，邊角更是淩亂粗放。

蘇媛想錦州了，她想，果然還是中原要適合自己。

眾人在內間等待了一久，吉仁泰主這才讓朝魯傳話，說是可以回去了。

聞言，蘇媛鬆了口氣，她這是第一次打人，也怕自己下手太重，彆到時候少年身上的傷治好了，人反倒給她打死了。

不管怎麼說，沒事就好了。

吉仁泰主留下大家吃飯，瞧見蘇媛慘狀，便命侍女帶她去沐浴，安慶不放心也跟著去了。

還是阿史力那之前帶蘇媛去過的那地上湖，而今它改變了些位置，離部落還要近一些了。

此時天色已然暗下，疲累不堪的蘇媛走進有些涼意的水中，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蘇媛，你往湖中間走，那裡的水要暖和些。”安慶背過身也能聽見蘇媛被凍得低呼。

蘇媛聽安慶這樣說，將信將疑。

她將外衫脫下交給了侍女，阻止她下來服侍自己，一個人往湖中走去。

侍女點上燈，以免蘇媛走遠了找不到方向。

地上湖的水很淺，就算是湖中央，也才到蘇媛的腰線，要是按照呼羅多的個頭，等於泡腳。

蘇媛走著走著，踩進了一團較溫暖的水中，她為此嚇了一跳，差點摔倒。

“蘇媛，你沒事吧！”安慶警覺性很高。

蘇媛忙回道，“沒事，沒事……這水居然是熱的。”

安慶了然，“是地上湖的特性，上層水是冷的，下層水是熱的，越是冬天越是暖和。你蹲下去洗，就不會受凍了。”

“好神奇，怎會這般？”

蹲下身去，蘇媛明顯感覺到，胸部以下是溫熱的水，以上是冷水，捧起下麵的水，但是很快熱水就被冷水帶走，又變成原來的分層。

“這地上湖是草原的海子，它時而在地上，時而在地下，永不枯竭，於是人們傳說，它下麵有根臍帶，連接著草原的肚子，所以會有源源不斷的熱血湧出來。”

聽完安慶解釋，蘇媛突然覺得這平靜的湖水也不美好了，包圍身體的暖意也變得粘稠起來，看不見的湖底，也變得幽深神秘。

不禁心慌，蘇媛下意識捧起水聞了聞，嗅出些怪怪的臭味。

……也可能是自己身上的馬糞……

蘇媛趕忙抓緊時間清洗，一是怕臟，二是怕水。

跪在水中，褪下所有衣物，先把內衫和身子洗了洗，之後搭在肩上，偏著頭打理長長的黑發。

有溫水的包圍，全身都暖起來了，不僅不感到寒涼，更舒服得很。

等到打理好長發後，她又有些舍不得離開了。

以往在府中，幾乎是每天沐浴，丫鬟們圍在身邊伺候著，打理得乾乾淨淨，哪像在這裡，到今天為止，她才第二次洗澡，平時隻能就著濕帕子擦一擦。

蘇媛想起柳醫來，他一身白衣，袖口領口用銀線繡著隱隱的蘭花紋樣，整個人清爽整潔，英姿颯爽。

就連柳旦，這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也是身姿如鬆如竹，挺拔俊秀的。

這般想著，蘇媛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而在湖水的另一側，有兩道身影正糾纏著。

主要是柳旦拉著柳醫，而柳醫非要去偷看蘇媛。

“你是不是想要害死我？”柳旦壓低了嗓音，可抓著的胳膊就要脫手而出。

“你彆管，就今天，我一定要去看看她是個什麼東西變的，不然我不能死心。”

“你忘了那個阿史力那的警告啦？”

柳醫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蛋蛋，你還不知道我？我肯定是抱著藥學研究的眼光去看的。”

柳旦擰眉，這一點倒是不可否認，公子自小就沉迷藥學，時年二十五六，依然無心娶妻，再美的女人在他麵前，就算是脫光了，他也坐懷不亂。

這一點自己都不如公子，他就是個普通人罷了，公子簡直是藥王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