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彆了運糧船,剩下的三人也要做明日出行的準備。
從湖州城去錦州城走官道需要六日左右,此時正值冬季,也就是說,有些窮苦人正處於饑寒之際,官道也並非一定安全,不過,有阿史力那在就大可安心。
馬留下三匹,兩匹輪換拉馬車,一匹阿史力那要騎,除了出行物件,蘇媛還買了十幾批湖州流行的花樣綢子。
除了給母親的,家中還有好幾位族嬸姑奶,父親離世,平日定也是幫襯著家中的,而且叔叔嬸嬸以前對他家也很親近的。
阿史力那提過,給蘇媛多留些銀錢,蘇媛沒有接受,反正到家後就有了,不用特意留著。
然後,蘇媛連著給母親,柳醫各去了一份信,告知了行程。
最後還給阿史力那重新製了件新衣,這才滿意,眼中頓時對回家有了期待。
自從那天阿史力那吃了大醋之後,蘇媛也就再不敢和惠娘有什麼親近之舉,都儘量避著嫌,對此阿史力那很滿意。
惠娘倒是沒什麼反應,隻是柔柔弱弱地呆在一旁,撿著事情做,看著是要專心侍奉蘇媛的意思了。
對此,蘇媛很滿意,想著三叔家的表弟好像還沒婚配來著,可以先考慮著了。
做好了準備,出發那天一大早,段二就騎著阿史力那送的駿馬來送行了。
他給蘇媛提了好些糕點,看得蘇媛喜滋滋的,開口道謝,驚了段二。
“小蘇媛,你嗓子好啦?這才幾天?”
那是,我天賦異稟。
蘇媛抱著糕點得意,今天一早起來,咯了點血,就好了。
阿史力那聽見他說話,虎著臉把他按著吃了好一會兒“飴糖”。
“唔,你這把嗓子……”段二摸摸下巴,瞄了眼阿史力那沒注意這邊,貼過去對蘇媛說悄悄話。
“阿媛,你毀我,這下必得比照你的聲音挑對象才滿意了。”
“你……”蘇媛不管這是好話賴話,反正這貨沒什麼正經話,一律上手打就好。
段二躲開,又裝模作樣,“看來小黑要高興了。”
小黑是段二給安慶取的綽號。
“哼,我們這就要出發了,你可以走啦。”蘇媛抬抬下巴,情緒昂揚。
段二也不拖遝,跑去拍拍阿史力那的肩膀,一副委以重任的表情,然後就擺擺手,牽馬離開,“我就不十裡長亭了,後會有期。”
“再見!”蘇媛抱拳,嗓音清澈略微夾著少年人的沙啞,低聲自語。
“後會有期,段二哥。”
“走吧。”阿史力那趕著馬車過來,拉蘇媛上車,打開簾子,惠娘正坐在裡麵刺繡,車裡的小桌上準備了茶水,給蘇媛倒上。
“公子,我們這就出發了嗎?”
“嗯,出發。”蘇媛打著簾子,看看趕馬的阿史力那,又看向前方,麵露期待。
“回錦州。”
……
湖錦地界的冬季較為陰冷,天空總是灰蒙蒙的,寒風吹過官道兩旁的樹林,林中樹枝光禿,殘風卷葉,一副破敗蕭瑟景象。
“呼羅多應該下雪了。”
阿史力那望著遠山頭還殘留的綠意,吹了吹熱湯,呼出一口翻滾的白霧,試試熱度,轉手將湯遞給蘇媛,然後又在火堆上架著的小鐵鍋裡又舀了一碗。
惠娘坐在火堆旁邊添柴,看著阿史力那把湯裡的肉菜都舀差不多了,頓時稀了不少。
阿史力那瞧見惠娘有些眼巴巴地看著他手中的碗,心裡冷哼,瞥了眼吃飯的蘇媛,冷聲冷氣,“自己動手,還要我給你端手上?”
惠娘頓時滿臉羞憤,不過隻是一時,蘇媛望過來時,她立刻乖巧起來,臉上帶著些懼怕,瘦弱的身子顫抖,“我知道了。”
見惠娘如此,蘇媛立刻嗔視阿史力那,你怎麼又凶人家。
阿史力那挑眉,我有什麼問題?
蘇媛歎氣,這阿史力那不知怎麼回事,平日他人勿近的時候,不理會人反而好些。
自從上路後的這幾天,他居然常常和惠娘說話,而且次次都凶人家。
看把人家凶得。
“惠娘,”蘇媛暗中給了阿史力那一肘子,對惠娘笑著,“你是姑娘家,身體不受寒,多喝點熱湯。”
說著,探頭瞟了眼鍋裡,見隻剩些稀湯,嘴角不禁一抽,有些尷尬。
“啊對了,車上還有些糕點,惠娘也喜歡吃糖,去拿著吃吧。”
“好的,公子。”惠娘也不客氣,去車上取了糕點下來,慣例問了兩人,然後就著熱湯吃下。
見惠娘吃得香甜,想著她也不過是個小姑娘,“嗯,惠娘喜歡的話,等到了鎮子,再買就好。”
惠娘眼中一亮。
“多大了還吃甜,看她腰身都胖一圈了。”阿史力那嗤笑。
“阿力。”蘇媛頭大,他現在是左右夾擊,左右為難,很是心煩。
而且他也喜歡吃甜啊,還有,“你一天盯著人家姑娘哪兒呢?”
這話當然是壓著嗓音,見蘇媛有些怒意,阿史力那彆過臉去。
蘇媛歎氣,不行,這事必須和阿史力那好好講清楚。
用過下午飯,馬車搖搖晃晃地再次上路,蘇媛騎馬上,阿史力那抱著他,拉車的馬已經會跟著頭馬行動了。
阿史力那的懷抱很溫暖,飯飽神思恍惚,蘇媛蹭蹭阿史力那的胸膛,被啄了下額頭發頂,此時兩人都心情鬆弛,非常合適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