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看向蘇媛,目光稍稍移動,轉向蘇母。
看好吧,她是什麼家族,他爹多少妾室,不過是內宅的那點子事情,耳濡目染之下段位自然不凡,早就見慣了。
公子這般聽母親的話,隻要她能看好自己,就能將大佛請到身邊助陣。
“不……”堂嫂著急,“玨兒明明是去給堂弟問安的,不曾想隻是摘了朵花,就被打了,大家都見著了。”
說著,轉向一側服侍的嬤嬤,嬤嬤忙點頭。
“哎呀,這可奇怪了,該不會是嬤嬤照顧不周,摔了玨哥兒怕被懲罰,所以才借公子訓斥玨哥兒的事,說是我們院裡打了玨哥兒吧。”
“你胡說,明明就是他打的!”嬤嬤指向阿史力那,可見到阿史力那深灰色泛著冷光的眼瞳,又忙收回手去。
這夷人瞧著太可怕了,再多一會兒像是手指就要沒了一般。
蘇媛心虛扣脖子,確實是阿史力那打的。
不過,當然不能讓阿力受委屈,於是他遞給了惠娘一個鼓勵的眼神。
“嬤嬤怕是還不知道這位吧。”惠娘收到蘇媛的意思,為眾人介紹,“阿史力那大哥乃是草原戰士,他可是能一刀將人劈成兩瓣的狠角色,獨鬥十好幾窮凶極惡盜匪不大喘氣。”惠娘說著掩住口鼻,似有些不太願意說出口一般,“真要是他出手,怕是玨哥兒早摔成一灘爛泥了。”
“啊……”屋中的眾女子被嚇得捂嘴,蘇母也不例外,阿史力那冷眼瞧著惠娘,勾起嘴角,露出殘忍笑意。
很好,很好……
蘇媛倒是沒什麼,他不知道那剝臉魔的下場,隻以為惠娘是誇大其詞,頓時苦惱阿力的形象該怎麼去挽救。
也許是阿史力那恰到時機的笑容,屋中女眷甚至都不敢直視他那邊方位,離他最近的三嬸也坐立難安,恨不得立時就溜了。
“雖說是嬤嬤說了謊,又照顧小少爺不周,怎麼也要打上十好幾板子才是。不過她畢竟是二房的人,還請堂少夫人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惠娘姿態恭敬,聲線柔和,對二房呆愣的少夫人福了身,退回蘇媛身後。
蘇母美目中帶著欣賞,好好打量了一番惠娘。
惠娘裝作沒發現,隻是儘力調整姿態,不像是丫鬟那麼弓著身,也不顯得驕傲,釋放著在士族府中養出的小姐氣質。
她可隻說了自己是蘇媛身邊的,具體是什麼身份,蘇母儘可猜去。
此時,堂嫂氣得隻哭,懷裡的玨哥兒似乎是聽明白了,扭著身子大喊,“叔叔打我,叔叔打我!”
“嫂子,小孩子總不好說謊的吧,你看他,下巴烏青,多可憐,也不知道有多疼。”
在二嬸的示意下,三嬸撲撲團扇,很是心疼地對蘇母說,“你平時對玨哥兒也多有疼愛,如同是親孫子,怎好讓他受委屈?”
“剛不是說清楚了嗎?”蘇母一時無措。
“大嫂,我是玨哥兒奶奶,今天這事我就不參與評判了。不過,”二嬸擺出一副最公正講理不過的樣子,收著嘴角,“我們家的事,總不好聽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丫頭憑空捏造對吧。”
“這……”蘇母最不喜歡處理這些事情了,看向蘇媛,“媛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娘……”蘇媛也頭疼,平日裡也沒發現嬸嬸這麼難相處的。
“叔叔打我!”玨哥兒還在鬨,堂嫂也越哭越大聲。
“夫人,”梅兒臉都氣紅了,“堂小少爺撒謊,少爺甚至根本就沒有碰到過他的衣角!”
“孩子總不會說謊吧。”三嬸指著梅兒,“還有,你算什麼東西,這是什麼地方,一個個都出來替主子做主了是吧,真是群賤骨頭!”
本來還在考慮著攪和過去就算了的蘇媛,聽到三嬸的話,頓時一股無名火冒起來,沉下了臉色,也冷了聲音。
“三嬸,你以前可不會拿這種話說我身邊丫鬟的。”
從沒見過蘇媛變臉的兩房人一下子都愣了。
蘇媛掃了幾人一眼,這才稍微收起些不快,“況且,也不是說小孩一定就誠實,玨哥兒今兒一大早跑我院子胡鬨,咒我死了。你們說,他若是沒說謊,我還活著,他若是說了慌,那我確實也沒打過他。”
話音落下,堂中一片靜默,眾人臉上的表情真是五彩繽紛。
二房三房的人驚呆了,一向軟乎得如同麵團似的媛哥兒,出門一趟,曆險而歸,居然硬氣起來了。
蘇母還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眼中快速閃過一絲深意。
杏兒梅兒則驚喜地互相對視一眼,拉著對方的手,忍著興奮。
阿史力那則輕笑,此刻表情分外清晰,像是嘲諷。
他的阿媛可是藏著利爪的,不戳他,自然不會露出來。
偏玨哥兒根本體會不到此刻的氛圍,在他娘懷裡撲騰,指著蘇媛尖叫,“叔叔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