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力那帶著蘇媛下了山。
他是逃犯,此地離錦州城又太近,但也不好放蘇媛一個人去買東西,因此他戴上了麵罩。
蘇媛看著捂嘴偷笑,遙想在部落時,他也逼不得已戴過頭罩,那可一點都不好受。
兩人裝作趕路去錦州,相攜到農莊的那些農戶家買了些吃食用具,像雞鴨鹽酒、碗筷柴刀、紅綢蠟燭,還有一床新彈的棉被褥子。
他們出手大方,人家也願意賣,事後還送了他們一個挑子裝東西。
不過,這一番采購之後,兩人身上也沒剩下幾兩碎銀子了。
回到岩洞,蘇媛負責撿柴火,又挑出細小的樹枝墊床鋪,還把岩洞打掃乾淨。
阿史力那則去山裡打獵,準備飯食。
做飯之餘,阿史力那還砍了些木頭,快速做了個簡陋的小桌,兩人就能圍著桌子吃飯了。
就這樣一天過去,第二天,即大年初三。
宜嫁娶,祭祀,祈福。
一大早,阿史力那尋摸了塊石頭,磨亮柴刀,蹲在水道邊給自己刮胡子。
他已經很小心了,不過還是在下巴上帶出一道口子。蘇媛瞧見了,墊腳給他下巴舔了舔。
“嘶——”
阿史力那切齒,等疼痛消退,他摸著光滑的下巴,問蘇媛。
“俊嗎?”
蘇媛笑而不語,蹲下身捧著熱水洗臉,完了甩甩手上的水問:“想好咯,我母親倒是已經鬆口了,但呼羅多可沒有這種習俗。”
“我們會是第一對。”阿史力那摸摸蘇媛臉龐,靠近。
“回去後,就宣告全部落,然後在狼神的祝福下舉行大婚。”
“也不是一定要部落都同意的,”蘇媛望著阿史力那,眼中有些退縮。“我們這樣就挺好的。”
畢竟呼羅多可還有領主管轄,放肆不得。
“他們不敢……”阿史力那張張嘴,咽下了後麵的話。
剛才,他有那麼一瞬間是想要告訴蘇媛他真實身份的,可還是沒能說出口。
成婚以後再找個好的時機說吧。
“看把你厲害的。”蘇媛嗔怪,又覺得好笑,阿力平日看著沉穩,算算也不過二十出頭,有時還是會衝動說些大話。
兩人說好了,就準備婚禮,期間阿史力那還出去了一趟,不一會兒捉著隻野兔,還摘了一捧鮮花。
“兔子?花!”蘇媛接過鮮花,這是湧泉山特產的花,小小一朵淡紫色一長就是滿山坡,就是沒什麼香味。
蘇媛把它們布置在熱泉邊,床榻邊,還有那小桌上。
中午兩人殺了兔子吃,下午殺雞宰鴨,抹了鹽全烤出來,又都自覺輪流去沐浴,從頭到尾洗過,換上昨天洗過的乾淨衣服。
蘇媛整理得久一些,他穿戴好之後,阿史力那已經把小桌擺上了。
點上兩根尾端裹了紅綢的蠟燭,放著酒菜,一旁更是堆起高高的柴堆點上火,手上還拎著紅綢眼巴巴看著他。
蘇媛硬是從他的動作間看出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瞧了眼天色,怕還有一個時辰才徹底黑下,蘇媛搖搖頭,算了,不等了。
他其實也挺激動的。
“這個怎麼綁?”阿史力那問,紅綢隻有這麼些。
蘇媛接過,給阿史力那和他自己直接係在腰間,看著也像那麼一回事。
特彆是蘇媛正是長個子的時候,此時腰細腿長,紅綢這麼一勒,看得阿史力那眼中直冒火。
蘇媛察覺到他的目光,立即又多打了兩個結。
阿史力那牽過蘇媛,將兩人身上的紅綢兩頭栓在了一起,拉著他一齊跪在了小桌前,神情肅穆起來。
阿史力那先說。
“草原阿史那族力,今與錦州蘇家阿媛結為夫妻,締結良緣,訂成佳偶,赤繩早係,白首永偕。通達天地。”
說著,與蘇媛一同對著天地一拜。
起身後,蘇媛眼眶微紅,接著顫聲道。
“兩姓聯姻,一心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遙知父母。”
蘇媛說完,兩人再拜。
之後,阿史力那端過酒碗給蘇媛,與他相對,目光灼灼。
“愛侶阿媛,相知相守,一生一世,不離不棄,謹此白頭之約。”
眼神交纏中,蘇媛道。
“愛侶阿力,同心同德,可堪托付終身,無怨無悔,謹定鴛鴦之誓。”
相視一笑,酒水一飲而儘。
嘉禮初成,良緣遂締。
“阿媛。”
“阿力。”
兩人手拉手,久久深情相對。
真成夫妻了。
從草原到錦州,從相知到相守,無法回避其因有年少衝動,但也不代表這感情不深厚。
已經說不上是誰更愛誰了。
“娘子,可餓了?”阿史力那難得拘著禮,扶蘇媛起身,為他拍膝蓋上的草屑。
不過,蘇媛卻因他的話表情微變。
“等一下,為何喚我娘子?”
阿史力那斜眼。
“我為夫,你為妻,當然喚你作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