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希仁眯了眯眼睛,沉吟片刻,抬手道:“呈上來!”
許妗連忙起身,低著頭不敢直視他,恭恭敬敬將訴狀遞上去,複又跪回原位。
趙希仁攤開訴狀,上麵工整的楷書叫他有些吃驚,隨後便注意到訴狀的內容。
黑紙白字,卻字字泣血,事無巨細說明了許家姐弟被害的經過,張懷仁和其兄長張大的罪行簡直罄竹難書!
“哼!”
趙希仁將訴狀狠狠拍在床榻上,麵沉如水:“這張家兄弟好大的膽子!天理昭昭之下竟敢謀財害命!手段之殘忍簡直令人發指!”
他又看向許妗:“你放心,本官定不會放過此等惡賊,會為你沉冤昭雪!”
許妗喜不自勝,連連叩首:“多謝縣令大人!”
果然,隻有將凶手繩之以法才能解她心頭之恨,之前自己隻想將人弄死,實在是便宜他了!
趙希仁揮揮手:“你退下吧,明夜子時,本官會在縣衙升堂問案,將張懷仁押來與你對簿公堂,你且準備準備。”
“是。那民女先行告退。”
許妗朝他福了福身,這才一個轉身便消失在門外。
房門重新合上,朦朧的霧也散去,一切又恢複平靜。
燭火明滅,燈花爆開的微弱聲音在房間中炸響,躺在床上沉睡趙希仁一驚,連忙翻身坐起,方才的夢在腦海中縈繞不散。
怪哉,這夢怎麼跟真的一樣?
趙希仁好笑地搖搖頭,隻當自己太累,這才出現錯覺。
他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恍然發現手中像是握著什麼東西,下意識抬手一看,竟然是夢中那份訴狀。
趙希仁連忙將訴狀展開,這一看,就叫他愣在當場,訴狀的內容竟和夢裡的一模一樣!
他想到什麼,連忙高聲喊道:“吳明、鄭元何在!”
守在門外的侍衛很快推門而入,雙手抱拳:“屬下在!”
趙希仁臉色凝重:“你們剛才可曾看見有人夜闖縣衙?”
吳明和鄭元對視一眼,齊齊搖搖頭:“未曾見過。”
趙希仁沉著臉一言不發,心中驚疑不定,一時之間竟然沒分清夢裡夢外。
‘我如今還在做夢不成?’
吳見他久久不言,明眼尖地看到他手中握著的訴狀,忍不住出聲詢問:“大人,發生什麼事了?”
趙希仁這才回過神,想到夢中發生的一切,邊撈起旁邊的外衣穿上邊吩咐道:“你們去將張懷仁帶來……”
想了想,又覺得此事頗為荒唐,連忙改口:“等等,去將往年狀告張懷仁的案綜整理一下,我看過再作決定。”
他才上任不久,對東山縣並不熟悉,但是慶陽城中的張懷仁還是有所耳聞,此人十分不老實,但是也沒做什麼太出格的事。
或者暗中擺平了,縣衙這邊才沒有記錄。
總之還是先了解一下此人再說。
吳明和鄭元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聽從吩咐去做。
那邊離開縣衙的許妗很快回了張家,廚房裡祝冉和白無常坐在凳子上,翠翠坐在祝冉旁邊,兩大一小嗑著瓜子嘮嗑,桌麵上已經堆了一小堆瓜子皮,而許莨呆立在旁邊,像是個人形擺件。
許妗身形一閃便出現在門外,臉上還帶著笑意,人還沒進門,祝冉就聽到她的聲音:“長生!縣令果然答應替我申冤……”
話音未落,便看到門邊站著的許莨,她連忙撲過去:“阿莨?你怎麼出來了?”
想到離開之前廚房隻有祝冉一個人,許妗下意識看過去:“長生……”
這一看,就看到了旁邊的白無常。
“喲,回來了?”
白無常笑眯眯朝她揮揮手,卻嚇得許妗連忙後退兩步,將許莨護在身後:“白無常大人?!”
她這種逃開地府抓捕的鬼最怕遇到陰差,躲了這麼久,陰差沒遇到,倒是遇到了陰差頭子,如何不吃驚?
最壞的消息是……白無常是來抓她們的。
大仇得報近在眼前,這時候絕對不能被抓去地府!
白無常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無辜地攤了攤手:“放心,今日我不是來抓你們下去的。”
許妗這才鬆了口氣。
她原本就打算報仇之後去地府報到,明晚就能處理完一切,隻要白無常不今日帶他們走,一切都好說。
想到自己能沉冤昭雪,都是祝冉提醒了她,她心頭一動,麵帶感激靠近祝冉:“長生,縣令大人說明晚就能升堂審問張懷仁,你和翠翠也同我一起去吧。”
這種激動人心的時候,唯一能算得上朋友的祝冉怎麼能不在呢?
祝冉自然不會拒絕:“好,我也想看看這縣令大人怎麼審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