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雅靜把李想叫到辦公室“現在我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希望你能跟封景坐同桌。不行的話隻能讓她一個人坐了。”
“跟她同桌,這是您說的?行啊,我沒意見。”李想笑著回答。
屈雅靜拉了拉李想的衣服:“封景之前的幾個同桌都感覺坐在她旁邊呆不下去,你確定沒問題嗎?”
“真是怪了,她又不是市裡的教研員,我為啥怕她呀?”
“聽周圍同學們講她很有個性。你彆擔心,如果你坐在她同桌感覺不舒服就跟我說,我再給你調位置。”
在放學路上,李想和死黨何誌新聊著天
李想:“今天老師讓我跟封景坐同桌,她到底什麼情況啊?”
何誌新:“之前兩個同桌都受不了她,班主任可能覺得你適應力比較強,想讓你試試。”
李想:“她到底什麼情況?”
何誌新:“就是那種特彆冷,怎麼說呢,冷暴力你知道嗎?”何誌新比劃著,“比如說一般人吵架吧,大喊大叫,像一團火。但是她不一樣,就像一塊冰,你靠近她就感覺寒冷。”
李想:“冰不是挺好的嗎,多涼快。”
何誌新:“不是你想的那樣,是那種你跟她交流,她不給你回應,然後過一會還挖苦你。”
李想:“那有什麼啊,隻要不是打人那種物理攻擊,彆的我通通免疫好吧。”
何誌新:“嘿,你可彆想的太簡單了,明兒個有你好受的。拜拜了”
李想:“拜拜”
第二天,李想收拾好桌洞裡的書,書搬著桌子坐到了封景旁邊。他轉頭看了看她,她一動不動的看著一本書。李想仔細打量著封景:烏黑的長發留到脖頸,全身除了臉、手和脖子露出來,其他位置都是深黑色的衣服,下麵穿著一雙黑皮鞋。此外,她的皮膚比彆人要白一度,整體感覺就是黑中一點白,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李想吸了一口冷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普通運動服,感覺封景能打扮成這種裝束,可能真的不是一般人。
李想把手支在桌子上問:“封景,你看的啥書啊?
沒有回答。
李想點尷尬,不過感覺沒準她耳朵不好沒聽見,就繼續問:“封景,你可以聽見嗎?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帶你去醫務室嗎?”
沒有回答。
李想回憶起了昨天何誌新跟自己說的話,頓時明白自己上當了。
封景就這樣保持一個姿勢看了一個多小時的書,整個一節英語課她都在看。又到了課間,她合上書,走出教室將書放進外麵的櫃子裡。她的皮鞋走過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音。李想看著窗外的陰天,陣風吹著小雨四處飄灑著。
“你剛才叫我嗎?”一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李想回頭看時,封景已然回來了。
“哎呦,您原來會說話呀。”李想笑著看她。
“請你不要這樣好嗎。”封景一本正經地說。
“什麼意思?什麼樣?”明明自己還沒做什麼,怎麼就被抓住了把柄。
“就是你剛才那樣。”
“我這樣不行?”
“不行。”
“那你說要怎樣,我改。”
“首先,我上課的時間用來看書是我的自由,你無權嘲諷。”
李想點點頭,“然後?”
“請你先把對人的基本尊重做好再談後麵的事。”
“誒,確實有道理。”李想低頭思索了一會,念叨著:“說的對,我一定改,我一定改。”
因為一句調侃,李想上來就被扣上了不尊重人的帽子。不過也難怪,本來調侃就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之上,她這麼說也沒有錯。
接下來直到放學的時間裡,李想再也沒有和封景搭過話。
放學後
李想在自行車棚,正好看見封景推出一輛老式自行車,鋼製的銀色車身有些鏽蝕的痕跡。她低頭推著車走出車棚,白皙的手腕握著右邊的車把,旁邊圓形的大車鈴閃耀著下午的夕陽。皮質的車座被封景的身子遮住一半,另一半在長發的披拂下若隱若現。
在眾多山地和公路自行車中間,就隻有封景這一輛老式自行車,沒有變速功能,沒有彩色的塗飾。“她這是喜歡複古嗎?”李想心裡正納悶,感覺被身後一個人抓住。
“你在看什麼呢?”。原來是好友何誌新。
“誒——那不是封景嗎?”
李想皺了皺眉頭,推著何誌新走出教學樓。
“李想,你怎麼不說話啊?怎麼了?”
“啊?”
“李想,你清醒一點。封景怎麼著你了?”
“她說的對啊。”
“什麼,她說什麼了。”
“她說的什麼都對。”
“啊,這才一天,你就被封景給洗腦了?”
“不是不是,人家乾嘛閒的沒事給我洗腦。聽我說,你知道專注的力量嗎?就是一個人一整天不說一句廢話,數個小時專心致誌的做一件事。”李想說著兩眼放光。
“我看你就是給洗腦了。是不是覺得她好看。”
“好看的人多了,但是她不一樣”
“你再狡辯,你是不是喜歡她。”
“我,我隻能說我很佩服她。”
“差不多得了啊,喜歡封景可沒好結果。”
“我要向她學習。”
“那你是不是要先拋棄我,我這麼一個天天廢話的。”
“不是啊,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學習。”
“我才不呢。我學什麼不好學她乾嘛呀。”
“哎呀,你這麼不上進”
“她連跟人基本的溝通都費勁,除了學習好點,根本算不上一個正常的人。”
“目前來看確實是這樣。但是我覺得她有值得我學習的地方。”
“那隨你便了,反正我是不會想變成她那樣的。”
“何誌新你就喜歡那種溫柔體貼可愛聽話的,是不是?”
“你得了吧你,明兒見啊”
“明兒見”
封景和外公一起住。外公60年代去蘇聯留過學,會俄語,退休前是大學物理教授。外公平時在家說話很少,經常一個人在桌前看書或者寫東西。封景也就跟著他看了很多書。封景的父母在東北與俄羅斯做生意,經常不在家。家裡的東西多是俄國生產的或者蘇俄風格的。也是由於這樣,她騎老式自行車,用帶蓋的不鏽鋼水杯,最喜歡吃的食物是羅宋湯(Russian soup)
“今天要怎麼對付封景呢?”李想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想,邁進校門。“要不還是不說話好了。隻要不主動說話就不會有破綻。”
他低頭走進教室,安靜的坐下來,開始往後寫數學作業。
封景早已經坐在那裡,紋絲不動的看起書。
這一天又在無聲中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