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男生離開前回頭瞪了他一眼:“不需要你假好心,你們這種……”他抖了抖,臉色有點難看,最後還是沒蹦出那個侮辱性的詞彙,“勸你一句,那個黑澤陣可不會把你當朋友。他是天生的惡人,要抱團還是找你的青梅竹馬去吧。”
降穀零下意識想起黑澤陣獨來獨往的身影,不自覺皺了皺眉。他並不認為那個人說的是對的,但是黑澤陣的確和他不一樣。
頭頂休憩的烏鴉啼叫幾聲,陸陸續續地飛走了。一小塊反光的薄片從天上落了下來。降穀零下意識伸手接住,掌心裡躺著小小的一個易拉環扣。等他意識到這是從烏鴉嘴裡掉下的東西,一團黑乎乎已經朝著他劈頭蓋臉地飛了過來。
“誒,烏鴉?”降穀零抬頭看了看,剛剛還有一大群的黑鳥已經消失無蹤,隻剩下眼前這隻停駐在這裡。他捏著那個易拉環小心翼翼地遞過去:“這是你的東西嗎?”
烏鴉歪著腦袋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伸嘴銜過手裡的東西。
在人類微妙的眼神裡,這隻烏鴉思考了片刻。接著它以一種敷衍的態度,用頭頂的軟毛蹭了蹭人類的指尖,接著便像來時一樣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真的是為了亮晶晶啊。降穀零意猶未儘地搓搓手指,心下一鬆,突然有種微妙的既視感。
那天過後,降穀零其實不再擔心黑澤陣有沒有朋友這種小事了。對方和他的確是不同的人,不過,黑澤陣也絕對不是那幫人口中的天生惡人。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這段日子的觀察裡,不管是平日裡冷漠沉靜的黑澤陣,還是張揚肆意的黑澤陣,都有種堅定而溫柔的東西在身上。
隨著教室移門拉上,降穀零回過頭,朝迎麵走來的鬆田打了個招呼。
雖然暫時沒有羈絆,但降穀零有種預感,他們遲早會有機會認識的——現在的話,還是先想想晚上的吉他練習吧……
黑澤陣已經快把附近學校的校霸都打遍了,目前沒有人來找他打架。於是日子終於平靜下來,他又過上了普通的校園生活。現在他坐在畫室裡,一邊按老師的囑咐指點赤井秀一,一邊吃著魚塚三郎周末給他帶的零食。
“你那是什麼眼神?”
“我覺得你在這裡不合適的眼神。”赤井秀一放下手裡的素描鉛筆,“還有嗎,我也想吃美味棒。”
“不想給你。”黑澤陣懶懶地抖了抖塑料袋,“自己來拿。”
他和赤井秀一相處得還行,兩個人很多生活習慣都很相似。比如他們飯量都挺小的,不愛吃正餐,喜歡隨身帶一點補充能量的小零食。兩個人的宿舍裡像鬆鼠貯藏過冬糧食似的,塞滿了各種零食,每個小角落都有驚喜。
就像住校的黑澤陣有魚塚三郎時不時來送零食一樣,赤井秀一也有個妹妹時不時來找他玩。
赤井真純第一次來找哥哥的時候,同學們把這個孩子直接帶到了黑澤陣麵前。赤井真純也不知道從她親哥那裡聽說了什麼,一點也不害怕他的冷臉。黑澤陣一低頭還能看見她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甜甜地衝他叫了聲“陣哥”。
黑澤陣沉默了。
他有些無奈地抬頭看向周圍:“這一看就是赤井秀一的妹妹吧?”
“哎呀有什麼區彆嘛。”相處過一段時日的同學們早就不害怕黑澤陣了,反而把世良真純往他身邊推了推:“小是不是和你說的一樣?長頭發,綠眼睛,會畫畫,還總是冷著臉。”
“還總是帶著我喜歡的糖。”赤井真純眨巴著眼睛補充,“大哥哥你有牛軋糖嗎?”嘴上這麼問著,可她早早攤開了手期待地等著。
黑澤陣能怎麼辦?他隻能掏出牛軋糖放在對方手裡,隨口威脅:“我要找赤井秀一討回來的。”
“陣哥最好了。”小女孩熟練地拆開糖紙往嘴裡塞,一邊已經牽上了黑澤陣的手,“謝謝大哥哥大姐姐,我們走啦。”班裡的同學也笑眯眯地揮了揮手,目送一大一小離開教室。
“陣哥,我能去你們宿舍嗎?”
黑澤陣瞥了她一眼:“跟你哥一模一樣。”他頓了頓,繼續說:“我在糖裡麵下毒了。”
“黑澤,你還真是……”赤井秀一的聲音在兩人背後響起。
赤井真純也笑了起來:“我一年級就已經不會被這種話騙到了。”
黑澤陣哼了一聲,鬆開手,小女孩蝴蝶一樣撲去了正牌哥哥的懷裡:“還給你。”
“謝了,下次請你去我家吃飯。”
黑澤陣還沒來得及拒絕,赤井真純眼睛一亮:“陣哥一定要來!”
“嘖,以後再說吧。”黑澤陣轉身回畫室,留兄妹倆單獨在寢室聊天。
走著走著,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哦,他忘記問赤井秀一要牛軋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