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學院祭結束,接踵而來的就是學期考。大家的學業水平都不錯甚至可以說是優秀,根本沒有人需要補課。
可能唯一需要擔心的是赤井秀一。不知道他會不會通不過這次水平檢測,然後被看他不順眼很久的畫室老師趕出去。
黑澤陣打了個哈欠,班裡因為考試有些低迷緊張的氛圍沒有影響他補覺。可惜還沒等他睡熟,就被降穀零叫了起來:“黑澤,這道壓軸題……”
又開始了。
黑澤陣無奈地接過草稿本,過了一遍題目和對方的演算過程,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和一臉認真的降穀零討論起來。
其實黑澤陣原本沒有和降穀零爭第一的意思,但是對方炙熱的目光讓他如芒在背,連上課睡覺都睡得不安穩。而他課間每次來找黑澤陣討論題目時又一臉認真坦蕩,他拒絕了一兩次之後,降穀零就會露出沮喪又無辜的眼神。連帶著關注這邊的諸伏景光也不住給他使眼色。
這時候兩個人在黑澤陣眼裡就好像可憐兮兮撒嬌的金毛和布偶貓一樣,讓人實在不忍心拒絕。
“抱歉,Zero最近有點緊張。”諸伏景光趁值日的時候替幼馴染說好話,語氣溫溫柔柔的,眼神卻往赤井秀一和鬆田陣平身上飄,“但說句實話,如果不是赤井和鬆田一直提起你的月考成績,Zero也不至於這樣。”
“我哪知道這家夥有top癌啊……”鬆田小聲嘀咕,其實他最近看見複習到走火入魔的降穀零也有點害怕。
擦完黑板的萩原研二轉過身,好笑看著他們,提議道:“不如找個時間出去好好玩一玩,放鬆一下?”
“但是現在降穀說什麼都不會答應的吧。”赤井秀一想了想,“不如等考完好了。”
“還不是怪你。”黑澤陣把手裡的拖把甩乾,毫不留情地說道,“到時候記得請我和降穀吃飯道歉。還有,彆偷懶。我和諸伏去工具間整理,你們記得把垃圾倒了。”
這段時間誰也不敢惹降穀零,所以他一臉為難地提出要缺席值日的時候,黑澤陣就代替了他之前的位置,和諸伏景光一起搭檔,主要就是負責整理擺放清潔工具的倉庫。
小倉庫遠離教學樓,沒有窗戶也沒有安裝照明燈,關上門就又悶又黑,所以一般值日生都會趕在天黑前整理好。
不過,今天因為其他人留下來幫忙,聊天反而拖延了值日時間。
明明被入侵了私人空間,但是這樣的感覺並不壞。從小到大除了魚塚三郎以外,一直獨來獨往的黑澤陣甚至感覺有些新奇。
等黑澤陣和諸伏景光整理完工具間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我們走吧。”諸伏景光直起身對他笑了笑,“他們幾個發短信說已經回去了。”
黑澤陣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明,正打算開口回應時,發現門邊閃過一道黑影。被偷窺的惡寒和不妙的預感讓他瞳孔一縮,手電筒迅速轉向那邊:“誰在哪裡?”
和他的聲音同時響起的是門被關上的巨響和輕微的落鎖聲。
最常見不過的霸淩手段了,但是已經很久沒人敢對他這麼做了。
就在黑澤陣心裡盤算著要不要再一次以暴製暴的時候,門外傳來顫顫巍巍的道歉聲:“對不起,降穀同學和諸伏同學,我也是被迫的……隻是一晚上而已,真的很抱歉嗚,如果我不這麼做,他們會……”
黑澤陣沉默了一下,他和降穀零完全不像吧?
“喂,你關錯人了。”黑澤陣看了眼從剛剛開始就一言不發的諸伏景光,試圖和門外的人溝通,“誰威脅你了?放我們出去,我幫你揍他。”
門外沒有回應,看來那個人已經跑掉了。
黑澤陣歎了口氣,走回諸伏景光身邊,對方已經靠著水泥牆麵蹲下了,目光沒有焦點地盯著地板。見狀,他把手電筒直接塞到對方手裡。
諸伏景光木木地接過,還下意識捏緊了他的手腕,有些茫然地抬頭看他。黑澤陣皺起眉,毫不委婉地問道:“你是什麼時候有幽閉恐懼症的?”
“你不說我就去問降穀。”
“……明明你以前不是這種性格的。”諸伏景光稍微恢複了一點狀態,朝蹲在他麵前的黑澤陣貼近了一些,聲音聽起來有些小心翼翼和難得的脆弱,“可以借我靠一下嗎?”
這點要求他當然不會拒絕。
他順手摸出諸伏景光的手機,在鎖屏界麵找到手電筒功能後也打開放在一邊。
小倉庫就那麼大,諸伏景光的症狀也沒有很嚴重,於是兩個人安靜地貼了一會兒後,又自然地分開。
“是因為那邊的世界嗎?”
黑澤陣想了想,發現那邊的諸伏確實身世淒慘,對於諸伏景光的衝擊力應該不亞於當年的自己。
許久,對方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彆害怕,那是另一個世界……高明哥說了,那邊的你親自捉住了凶手。”黑澤陣乾巴巴地試圖開導對方,“他說他為你感到驕傲。你也是一樣的。”
不是黑澤陣不想多說一點,但是他相信諸伏景光不會被這種夢魘困住太久,而他也確實不擅長安慰人。
“或許吧。”諸伏景光輕聲說道,“我已經給Zero打了電話,但是他好像沒收到。”
黑澤陣皺眉:“諸伏。”
“其實一開始,我不是很理解為什麼你會那麼害怕成為另一個自己。”諸伏景光在這種環境裡淡淡地笑了,“現在我想我能明白了。”
無法控製的走向深淵的命運會讓人畏懼恐慌。
那天晚上,諸伏景光拜托蘇格蘭帶他去看了長野的家。
頹敗荒蕪,散發著血腥氣的無人居室和睜眼時看見的布置溫馨的房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醒來諸伏景光在床上翻了個身,他知道樓下父親翻看報紙,母親為值完夜班回來的哥哥端來食物,父母會詢問哥哥工作是否順利,哥哥吃完飯後會上樓來看自己有沒有起床。
他向另一個自己描述這種生活時不由地心虛,但是已經是大人的蘇格蘭隻是懷念又溫柔地說了聲:“真好啊。”他反而安慰自己,“不過,我現在也過得很好,雖然距離摧毀組織的目標還很遠,但是總有一天……”
蘇格蘭的話沒說完,因為這次的任務對象出現了。他壓下扳機,打穿了對方的大腿。
“抱歉,讓你看見了這樣一幕。”
黑澤陣不會讀心術,並不能完全猜到諸伏景光低垂的眼簾後藏了多少心事,但是他大概理解了。
“雖然很想安慰你,但是這件事我自己也沒搞清楚。”黑澤陣麵無表情地解釋,“我到現在也不能理解另一個我——你見過他了嗎?”
諸伏景光搖搖頭,有些好奇又驚訝地看過來。
“其實那個人,”黑澤陣頓了頓,“啊,有人來了。”
他站起來理了理衣服,朝一臉被欺騙表情的藍眼睛貓貓露出惡作劇的微笑:“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Hiro,黑澤!你們沒事吧?”最後打開門的是一臉焦急的降穀零。
他有些愧疚地捏緊了拳,臉上和手臂上有不明顯的擦傷和青腫:“是高年級那幾個人乾的。我看見了Hiro的電話……他們在圖書館門口看見我的時候表情不對,於是我就追上去和他們打了一架,拿到了這個鑰匙。”
“又不是你的錯,少擺出那副表情。”黑澤陣皺了皺眉。他和擔憂的諸伏景光上前一步,按住對方檢查有沒有其他嚴重的傷口:“下次打架叫上我。”
這次之後,降穀零暫時脫離了火力全開的複習狀態,重新回歸了幾人的隊伍。
所幸考試周來的快去的也快。降穀零滿意地看見自己的名字穩穩占據了單科和總分的榜首。他轉過身神清氣爽和其他人打招呼:“我們周末出去玩吧!”
“唔,在考慮出去玩之前,不如先想想樂隊的新歌?”萩原研二舉起手機晃了晃,“老板的電話哦。”
“這樣啊,我明白了。”伊達航點點頭,“所以你們為什麼要跟蹤我約會呢?”
“非常抱歉。”四個人一臉心虛地往黑澤陣和赤井秀一身後躲,又七嘴八舌地狡辯,“還不是班長你藏得那麼嚴實,我們真的要好奇死了!”
“因為要寫戀愛方向的新歌,但是小諸伏和小降穀毫無頭緒嘛,我們之中就班長在談戀愛耶!”
“那也不能跟蹤啊……本來就打算暑假介紹給你們的。”班長歎了口氣。身邊的來間娜塔莉倒是幾人被逗笑了,挽著伊達航的胳膊開口:“航,我們還要去遊樂園呢!”她朝大家眨眨眼,萩原研二支棱起來:“快去約會吧班長,保證不會打擾你們了!”
黑澤陣和赤井秀一對視一眼,乖巧地舉手發言:“我們兩個隻是普通的出來逛街,剛好遇到了他們。”
“好吧好吧,之後在和你們算賬……”
送走了班長,幾人若無其事地從黑澤陣和赤井秀一身後站出來。
萩原研二小聲抱怨:“剛才明明小赤井也很感興趣的!”
正要說話,黑澤陣感覺腰上的軟肉不知道被誰趁亂掐了一下,癢得他忍不住顫了顫。他轉頭怒視正好蹲在他身後的鬆田陣平:“你在乾什麼?”
“什麼?我怎麼了?”鬆田陣平一臉茫然,隨後反應過來,隨手一指,“肯定是景老爺碰你了。”
降穀零見狀指控:“我看見了,是赤井秀一!”
黑澤陣用懷疑的目光看向室友。赤井秀一隻是咳嗽了兩聲,小聲說了句“手癢”,氣得黑澤陣反手扯了一把他的頭發。
“嘶,好狠心啊黑澤。”赤井秀一摸了摸頭發,黑澤陣這一下沒留手。
“誰叫你公共場合亂動的。”黑澤陣無語。寢室裡這樣開玩笑無所謂,但是在街上他可不想幼稚地和對方打起來。
“好啦不要吵了,接下來一起逛街吧?”隔壁寢室的四個見狀,便主動上前把兩人拉開,推推搡搡地繼續往前走。
萩原研二往前走了幾步,突然慢悠悠地轉過身來:“其實研二醬今天是想要去打耳洞的——你們要不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