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蘇格蘭的恐怖傳說目前還沒擴散到組織上下,而聽過這個事情的琴酒在得知對方是臥底時確實短暫震驚了一下。震驚他的還有狡詐陰險的波本和嗜血冷酷的萊伊同樣都是臥底這件事。
蘇格蘭對此適應良好,甚至還和幼馴染分享過如何豐富自己的人設。
但是今晚這個人設的缺陷意外暴露了出來,比如會被沒識破假麵的成員隨意當作八卦的中心人物:
“今天我做掃尾工作的時候,看見琴酒大人和蘇格蘭大人在一起逛夏日祭。”
“啊雖然有點吃驚,但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畢竟蘇格蘭大人的人緣那麼好。”
“問題是他們牽手了!還在沒有人的地方一起看煙花!”
“嘶,我說你是不是看錯了?”
“雖然琴酒大人的身高有點不對勁,但是那麼長的銀發很少見吧?還有那張臉,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接受了重磅消息的組織成員暈暈乎乎地轉身前往下一個任務地點:“真的假的,琴酒大人和蘇格蘭大人原來有那種關係嗎?”
被迫聽牆角的萊伊在所有人散去後站了出來。他冷靜地掐滅了煙,他覺得很有意思。於是他對腦子裡的赤井秀一重複了一遍:“謔,那種關係。”
見赤井秀一不說話,他聳聳肩:“好吧,看來隻有我比較遺憾,我還以為我和蘇格蘭關係更好一點。沒想到比不上波本,也不如琴酒啊——你不覺得嗎?”
赤井秀一不想理他。不過按照剛剛聽到的對話,顯然他昏迷中的室友和同學都好好的,甚至在異世界還能繼續沒完成的夏日祭約會。
“你要去哪裡?”赤井秀一見他打了輛往郊區方向開的車,有些不解地問道,“你要去找蘇格蘭?”
“不,我要去基地找琴酒,問問他對約會有什麼看法?”萊伊隨口說道。其實他也才結束了任務,有報告要親自交給琴酒才往基地去的。
赤井秀一懵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這家夥隻是在胡說八道:“你真是……我長大真的會變成你這種人嗎?”
萊伊心情不錯,逗逗過去的自己也很有意思:“難道不好嗎?”
“……”赤井秀一不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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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蘭才把黑澤陣送回他常待的那戶公寓樓下不久,他就收到了琴酒用非科技方式實現的聯係。
對方的聲音在他腦海裡響起:“……你還和蘇格蘭在一起嗎?”
黑澤陣有點吃驚,但是琴酒一直以來似乎都對他們之間奇妙的關係表現的十分熟練,也就暫時放下了困惑。
“他剛剛開車離開,往郊區方向去了。”這沒什麼不能說的,黑澤陣順口問了一句,“怎麼了?”
“算了,本來想讓他帶你過來……”對麵的聲音消失了一瞬,“還是這樣比較方便。”
熟悉的眩暈感傳來,黑澤陣覺得被琴酒扯回身體裡的感覺還有點詭異的親切。
還沒等他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他便聽見對方咬牙切齒的聲音:“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黑澤陣放下剛剛的想法,這才注意到眼前奇妙的景象。他看向僵持的幾人,臉上的表情不由凝固了。
波本臉上的表情已經是肉眼可見的尷尬,萩原研二一手端著一杯色彩繽紛的雞尾酒,一手搭在波本肩上。他笑眯眯地朝琴酒揮揮手,仿佛兩人已經認識了很久的樣子。鬆田陣平手裡則是不知道從哪裡拿到了一把看不清型號的舊手-槍。他正在新奇地左右翻看著,似乎下一秒就會把它拆成一堆零件。
“波本帶回來兩個代號成員,一個是芝華士威士忌,一個是田納西威士忌。”琴酒似乎氣過頭了,語氣不緊不慢的,“你說我要怎麼處理他們呢?”
這句話並不是在腦內溝通的內容,而是以一種不輕不重的音量在現實的基地裡響起。同時,那把藏在風衣裡的伯-萊-塔已經被捏在了手裡,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眼前的三人。
原本不知道是偽裝輕鬆還是真的輕鬆的三人這時候都不由自主地悄悄抖了抖,臉色微微發白但還站在那強撐著。
黑澤陣快木了。正是這一下,他也辨認出來那位波本其實不是安室透,而是降穀零!
他現在就想問問那位安室透,你就那麼信任我能攔住琴酒嗎,這就是公安的無所不用嗎?
“琴酒,你答應過我的,還有烏丸先生也說過不會傷害他們的。”黑澤陣努力讓聲音平靜,“事實上,現在在他們身體裡的都是我的同學。”
就算是琴酒也不由為幾個高中生的大膽無語了幾秒。
“大哥,既然他們已經是代號成員……”伏特加小心又警惕地勸說,隻覺得心裡發苦。波本膽子真大啊,竟然真的把收買的黑警說成組織臥底,還在Boss那過了明路。
這樣就算了,今晚還特意帶到基地裡給大哥添堵!
基地裡其他或訓練或休息的成員不敢吱聲,都遠遠地躲著看熱鬨。
就在這種奇妙的氛圍裡,大門再一次打開了。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移了過去。
黑發綠眼的男人如同往常一樣麵無表情,他整了整頭上的針織帽,似乎沒注意裡麵的氛圍,環視一圈,有些遲疑地說道:“我沒想到今晚基地裡有那麼多人。”
另一個黑發藍眼的男人在看見波本三人時露出了神秘莫測的表情,細看似乎有幾分崩潰:“晚上好,大家都在這裡啊。”
——是萊伊和蘇格蘭。
不,是赤井秀一和諸伏景光。
明明是很緊張的時刻,但黑澤陣都覺得有點好笑了。
他很想問問琴酒,怎麼樣,驚喜嗎?我們在這裡舉辦了一場彆開生麵的同學聚會。
琴酒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最後還是抑製住了心底的怒火,想要轉身離開這裡。
絕對,絕對不能讓這幾個臥底繼續待下去了!新來的兩個也不行!
“等等,我的任務報告還沒……”赤井秀一還記得正事,他趕緊開口叫住琴酒。
“伏特加。”琴酒停下腳步,隨口囑咐道。等伏特加拿過檔案袋,他冷哼一聲,警告道:“藏好你們的老鼠尾巴。”
基地裡的其他人放鬆了許多,琴酒的多疑不是一兩天了。今天或許是因為朗姆派的波本帶了黑警來,才讓他心情更差吧。
“還有一件事,”赤井秀一提高了聲音,“我想和你聊聊。”其實他想問的是黑澤陣,但是琴酒顯然不想理他,離開的腳步壓根沒有放緩。
“有什麼事情你就直說唄。”鬆田陣平停止了組裝手-槍。
他和萩原研二隻是為了幫助兩位警官正大光明地加入安室透的臥底計劃。今晚在這個組織基地中,琴酒親口叫出他們的代號,也就意味著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眼看琴酒馬上要離開了,情急之下,赤井秀一想起來萊伊之前說的話。於是他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地問道:“你和蘇格蘭真的在看煙花的時候牽手了嗎?”
“……”
沉默。可怕的沉默。
赤井秀一你在說什麼啊?
降穀零的表情完全崩掉,連剛剛在他腦海裡一直喋喋不休提醒他的安室透此時也沒了聲音。
鬆田陣平聽見腦海裡的警官吹了聲口哨,萩原研二捂住了臉,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萩原警官好奇的追問。
“我是說,我和蘇格蘭才是搭檔對吧?”
仿佛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赤井秀一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情,又這樣補充了一句。
旁邊的諸伏景光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一臉生無可戀:“拜托你彆說了。”不要補救了,今晚他們都完蛋了。
而完蛋之前,自己心血來潮的小動作還被拿出來說,這下大家都知道了。諸伏景光有點崩潰。
琴酒?沒人敢去看琴酒的表情。
黑澤陣小心翼翼地解釋:“他看見的應該是我和諸伏……”
琴酒麵無表情:“不然呢,難道我真的和蘇格蘭手牽手去逛祭典了?”
“也沒有一直牽手。”黑澤陣有點無奈,不過這樣看來琴酒心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其實我自己都沒注意。”
“哦,沒有一直牽啊。”琴酒語氣很微妙,“我不建議你和那種條子預備役談戀愛。”
黑澤陣這下真的愣住了,他不可思議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你送他耳釘了,還有。”琴酒原本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最後改變了主意,“既然你沒有這種想法,那最好不過了。”
黑澤陣不說話了。
赤井秀一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之後,努力扒下諸伏景光差點把自己捂得窒息的手:“等等,我不是對你有意見,蘇格蘭。我的意思是,為什麼你可以我不可以,你是怎麼讓他答應的?”
萊伊在心底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敢肯定這個自己是故意這樣說的。不過,不管是哪個琴酒,他確實也都很有興趣就是了。
幾個人聽著赤井秀一的勁爆發言都沉默了。不是,你就不能私下去問你室友嗎?哪怕你在他們牽手的時候去問也比現在問要好啊!
“為什麼你可以我不可以……這種語氣。”琴酒陰陽怪氣地對黑澤陣重複了一遍,“原來你喜歡的是這個?”
黑澤陣忍不了了,他第一次對琴酒冷笑:“你閉嘴。讓我出去。”
琴酒沒有多說話,但是真的讓出了身體的控製權。
挺好的,看起來小崽子沒對這些同學有什麼想法,哪怕被暗示了也完全沒有開竅。琴酒意識到這點之後心情竟然還有些不錯,這些未來的條子有一個算一個,最好全部铩羽而歸,省得到時候讓他為複雜又無用的戀愛問題煩心。
“赤,萊伊,”黑澤陣麵無表情但氣勢洶洶地走過去。隨著腳步揚起的黑色風衣和他陰沉凶狠的眼神讓圍觀人群紛紛倒吸一口冷氣,就連伏特加也不敢再說什麼。
黑麥威士忌今天怕是要完了。
降穀零幾人看出是黑澤陣上號了倒是放鬆下來。赤井秀一也是如此。
他知道這次有點過分了,露出一個帶著討好意味的笑臉(萊伊在他腦海裡歎氣),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我錯了,但是能不能揍輕點。”黑澤陣罵人很凶,打人也很痛,對他也從來不手下留情。但這裡還有彆人,他大概會選擇和他去訓練室之類的地方打一架。
“嗬,你怎麼不繼續說了。”黑澤陣站定在他身前。他隨意瞟了眼癱在椅子上一臉歉意的諸伏景光,對上那雙飽含著安撫意味的藍眼睛時,心中的惱怒突然平靜了很多。就好像突然被漂亮的布偶貓伸出爪子拍拍安慰,他現在很想像揉搓小貓一樣去吸一口諸伏景光。
“看在蘇格蘭的麵子上,”黑澤陣無意識地撚了撚指尖,“下不為例。”
不,你這樣說流言反而會越來越誇張了啊。諸伏景光好起來了,但蘇格蘭歎了口氣。
他低垂著眉眼掃過今晚組織裡的其他人,不包括伏特加和他們幾個人,基地裡有五名代號成員,三名底層人員。雖然不知道琴酒會不會事後找個理由把那三人處理掉,但是今天的混亂勢必要在組織內部流傳開來了。
他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就在他走神的短短幾秒,場麵又發生不可遏製的新變化。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琴酒?”鬆田陣平站了起來。他撣撣身上的灰塵,湊到黑澤陣眼前,十分囂張地問道:“你看我怎麼樣,有沒有資格做你的下屬?”
鬆田你又在乾什麼啊鬆田?黑澤陣想不明白,今晚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你要是敢答應他,我保證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琴酒在他腦子裡陰惻惻地提醒,“哪怕被Boss懲罰,我也說到做到。”
“我本來就沒想答應。”黑澤陣麵無表情地拒絕了鬆田陣平。
誰知道他看熱鬨不嫌事大似的朝萩原研二指了指:“那他呢?我們兩個長得都不比蘇格蘭和萊伊差吧。”
“誒,我嗎?”突然被指的萩原研二心裡啊啊慘叫,麵上還是摸了摸鼻子,朝黑澤陣眨眨眼,“要考慮一下芝華士嗎?”
“不考慮。”
“拒絕得比田納西還快啊。”
你有什麼好鬱悶的。黑澤陣斜了他們一眼。
完全仗著現在是自己控製身體,身邊又都是好友才這樣放鬆下來了吧?
琴酒顯然也發現了,他毫不留情地嗤笑一聲。
“姑且問一句,為什麼你們那麼想到琴酒手下做事。”赤井秀一開口問道,“你們不是波本帶進來的嗎?”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看不慣這個小黑臉上司了。”鬆田陣平隨口汙蔑,聽得波本拳頭硬了。
降穀零已經快要受不了這種場麵了。確認完諸伏景光和黑澤陣都好好的之後,他就把身體交回給了波本。現在他正在替兩個好友遭受公安先生的說教,暗自發誓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教訓今晚特彆嘴欠的鬆田一頓。
“好了,今晚就到這裡吧。”蘇格蘭有些疲憊地站起來,“任務和借用的武器都已經提交歸還了,我就先走了。”
他想要結束這次混亂了,現在也顧不得琴酒的實權和地位比他更高,應該由他第一個走這種小事了,反正對方估計也忍耐到極點了。
波本輕咳了一聲,一手一個拽上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逃似的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
不過雖然過程很波折,但是總的來說,他們那個離譜的計劃開頭在今晚居然真的順利實現了……?
剩下的赤井秀一還沒開口提出要搭車,就隻剩孤零零的一個人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向麵前的琴酒求助:“琴酒,載我一程?”
回答他的是一聲冷笑。
換回來了啊……
沒過幾秒,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又突然響起:“還不跟上來,需要我請你嗎?”
萊伊輕笑著說:“還以為你被小朋友討厭了,現在看來你們關係不錯嘛。”
赤井秀一心裡默默點頭。其實他也以為黑澤陣今天真的丟下自己不管了。嘛,可能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待在組織基地,但是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再多說話了。
不管是誰,今天晚上都已經說得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