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孩兒家家的也不容易,”關址說,“我有時候就是覺得,東西都是自己一點點攢起來的,不太看得慣有些事情。”
聽完這話,應巡不知為何帶著一點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又頷首表示,“本來就是呀,自食其力啊,付出多少收獲也該是自己的,肯定不能吃虧。”
“對。”關址肯定道,“絕不能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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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一天一夜後的表弟好像是想通了,第三天拿著寫好的欠條找到關址。兩個人在附近找了個茶飲店。表弟乖乖認了錯,答應下個學期結束前一定想辦法把錢還給關址。
關址一邊折起欠條,一邊警告道:“想方法是想正經方法,你要是到時候再錢沒還上又給我多惹出一屁股事來,你看我怎麼讓你倒大黴。”
“不敢了,真不敢了,”表弟趕緊趁機賣慘,擼起袖子又指指腿,“太疼了,你看我這裡的淤青,疼死了。”
“活該你,就該長長教訓。”
“哎呀表哥,”表弟齜牙咧嘴,“那個……我媽那邊,你也幫我打打掩護唄。”
關址冷哼道:“還跟我談條件?”他起身離開,“看我心情吧,待會記得收賬,這頓你請了啊。”
“謝謝表哥!”
算這小子有點良心。
處理完糟心表弟,關址滿身輕鬆迫不及待地朝家趕,“要是耽誤我吃飯,這賬還得算到那小子頭上。”
結果等到了家,見到應巡正抻著胳膊在穿外套。
關址愣了下問:“要出去啊?”
“嗯,可能晚點才回來。”
想了想,關址還是問了句:“去乾嗎呀?”
“我姐……去掙點外快,”應巡簡單報備了下,“飯剛剛做好哦,我怕涼了放在微波爐裡,直接可以拿出來吃。”
“行,辛苦啦,”輪到關址挺不好意思了,“下次你有事提前跟我說就好啦,不用還特意回來做飯。”
“沒關係,又不礙事,”應巡穿好鞋,回頭衝關址笑笑,“那今天你自己吃好喝好。”
關址謔喲一聲,“當家做主呢,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早去早回吧。”
應巡嘴角又掛起笑,“好的,拜拜噢。”
關址就盯著那扇門緩緩關起來,人變成直線再從門縫裡消失不見。
“哎。”不經意地哀歎出聲。關址趿拉著拖鞋去洗了手,又趿拉著從微波爐裡拿出飯菜。
色香俱全的食物安慰了他的內心,一點,但不多。
這不可名狀的鬱悶是哪來的?怎麼一個人吃飯怪沒滋沒味的呢。
習慣和應巡一起吃飯時說說笑笑,甚至可能是習慣了和他一起生活的這個認知讓關址有一絲不知所措。他趕緊晃了晃腦袋,振作精神,打開慣常的下飯劇,就著電子榨菜專心吃起飯來。
第一次應巡過了淩晨還沒回來。
關址起起躺躺,查看了好幾次。想問問應巡什麼時候回來、還回不回來,思來想去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妥。應巡隻是借住而已,他睡他自己的不就完了,上哪去管到彆人晚上要睡在哪裡。
焦躁地在頭上胡亂抓了一把,關址重重地躺回被窩繼續攤煎餅,這次還戴上了眼罩攤。
黑暗裡失去視覺,其他四感反而更敏銳了。仿佛能抓住流淌的空氣,冷冷柔柔的,滑過掌心再從指縫溜走。
不知過了多久,大腦接受到門口發出的響動,關址瞬間從床上彈起,三步並兩步地打開房門走出去。
正躡手躡腳的應巡見到關址房門突然打開還有些驚訝,“吵醒你了嗎?”
“沒,沒睡著。”
應巡喘勻氣,問:“又失眠了?需不需要泡個腳?”
看到應巡回來關址感覺自己的心就揣回了肚裡,比什麼催眠都好使,“不,不用,”越靠近應巡越聞到一股明顯的味道,“你喝酒了?”
應巡聞聞自己,“一點點,難聞嗎?”
關址皺皺鼻子,“不是難聞,就是,不像你的味道。”
“那我先去洗漱。”
還想問什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問,關址隻好乾巴巴囑咐道:“行,洗完早點休息。”
剛要轉身回房,應巡叫住他,“哥,那個錢的事兒解決了嗎?”
“什麼?”
“賠彆人車那個。”
“啊,”沒想到應巡還把這事放在心上,關址思考要不乾脆告訴他是自己表弟乾的好事。
應巡卻以為他是難以開口錢方麵的事,主動說:“今天外快賺了很多,先給你,不急著還。”
“啊……”換關址真的愣住了。
隨後,大概是怕他尷尬,應巡隻留下一句“待會兒轉給你”便去洗澡了。
關址木杵杵地挪回房間,怔怔地望著天花板。
難道以為他缺錢,所以去掙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