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發給我,我很快到。”
“等你喔。”
“好,你聽話,不要跟彆人走。”
聽到這話應巡好像是笑了一下,笑聲順著聽筒傳來,耳朵酥酥麻麻的。
“不會跟彆人走的。”
關址導航找到地方,應該是應巡之前說的那間清吧。門口花籃都還在,人頭攢動的,看樣子像新開張。
對於在人群裡找到應巡,關址很有信心,原因無他,反正就是好找,就是明顯。順著道,他一眼定位目標。旁邊的人直接被他自動虛化。
看到應巡的人,他的心就定了下來,這幾天的恍惚不安也似乎消失了。
昏暗的彩色燈中,應巡仰頭靠在卡座的沙發上。關址一眼不錯地望著他的臉,短短幾步他聽到自己不再規律的心跳,搖動的火山終於噴發。
情緒噴張,他恍然明白,原來這幾天看不到應巡產生的焦慮叫想念。
而這,百分之一百零一可能,是因為喜歡。
一步步走近應巡,關址俯下身輕喚幾聲,“應巡,醒著在嗎?我來了。”
應巡還沒給反應,跟他一個座兒的人反倒在旁邊發出存在感,“這他媽可真是稀了奇了。”
關址這才注意到跟應巡同桌的人,看清對方的樣子他皺起了眉頭。
“怎麼是你?”
那人眼神在他和應巡身上繞了個來回,嗤笑道:“應巡說的哥是你啊,我當是誰呢。”
關址懶得理他,攙起應巡的胳膊嘗試把他拉起來。
結果那人沒完沒了道:“怎麼搭上人家應家了?你不是最看不慣我們這種遊手好閒的富二代嗎,怎麼?覺得應家比我家有錢就鞍前馬後地巴結,當初怎麼針對我的?我呸。”
瞟了他一眼,關址口吻輕飄飄:“你跟他比?垃圾東西挺會給自己貼金。”
關址把應巡掛在身上,讓他靠住自己。這會兒沒有比操心應巡是不是不舒服更讓他在意的事情。
正要把應巡朝外帶,胳膊頓時被抓住,“去哪!”
耐心到達緊繃,關址極度不耐煩問了他句話:“要我通知你爸嗎小馬哥?”
這人是他們公司馬老板的兒子,自以為有後台,自詡了不起的富二代。之前說來公司實習,他們老板讓他幫忙帶帶。關址自認不偏不倚,也沒必要搞針對。不過人家好像不這麼覺得,處處不服氣,處處要跟他作對,還仗著自己是老板的兒子頤指氣使。
這可直接點爆關址的脾氣,他最他媽討厭的就是這種屁能力沒有仗著條件好就自以為牛逼的白癡富二代了。
他是來乾活的,有時候能受甲方的氣,有時候能勉強受老板的氣,但是絕不可能受老板兒子的氣。你他媽算個什麼東西啊。
關址直接在這小馬哥陰陽怪氣的時候懟了回去,順便把人領到老板麵前說,這人我帶不了,不是這塊料還瞎指揮,浪費我時間也浪費其他同事資源。可以開了我,但我絕不可能再花精力在他身上。
說到底老板是個商人,分得清一個能力優秀且需要花時間培養的高層,和混子兒子哪個對自己公司更有價值。
最後,關址留下了,分毫不損。當然老板也不會把兒子怎樣,送佛似的把人安排著吃喝玩樂去了。
但關址和富二代的梁子還是結下了。一起被老板兒子氣到無語想打人的那段時間,他和夏哲沒少大罵腦殘富二代。
眼神不多分給腦殘小馬哥一秒,關址抽回胳膊,摟住應巡的腰扭頭往外走。
整個過程應巡都安安靜靜地待在關址身邊。剛剛的小摩擦對關址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心中是難掩的雀躍,令他困擾的局麵貌似終於能破冰了。
到了停車位,關址猶豫怎麼把應巡放進去,是叫醒他還是直接放後座,還沒決定好,剛還東倒西歪的人突然站直了。
應巡深深看了關址一眼,眼神滿是沉靜,像一泉丟進石子也不會蕩出波紋的古潭。
關址心裡咯噔一下,“你?沒醉?”
應巡轉過頭不再看他,表情晦暗不明,“沒那麼醉。”
“那你……”
應巡聲音很輕:“不借喝酒的由頭根本打不出電話。”
“你跟我打電話——”不用找由頭。
“你都知道——”
冷風吹過,一時間兩人都沒再開口,氣氛凝結,比破冰前還要沉默。
“你都知道是嗎?”
關址以為他問的是知道他其實不是什麼窮學生的事情,點了點頭,“嗯。”
片刻,應巡聲音沒什麼起伏地輕笑道,“那我這都是在乾什麼呢。”
“嗯?”
“你看著我撒一些很拙劣的謊,乾一些很蠢的事情,”說著說著應巡好像突然情緒失控了,顫抖的手指攥成了拳頭,“為什麼不說呢,接受或者不接受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呢,看著我蠢,在你麵前討巧賣乖像個小醜。”
“是不是很可笑?”
“當然不是!”
關址意識到應巡剛問的和他答的可能不是一個問題。
霎時方寸大亂。
以前樂嗬嗬說想象不出應巡生氣的畫麵,現在他也不想知道了。他不想看到應巡任何失意的樣子,也不想聽到他這麼說自己。
“不是,我從沒覺得你蠢!”關址著急的,著急地想要抓住什麼,他一把抓住應巡的手臂,“我不知道的,我隻是見過你一次。”
他焦急地想和應巡說清楚,想要他恢複以前的樣子,可是卻像無頭蒼蠅一樣不得要領,束手無策。
眼前的應巡好像離他很遠,手掌下的臂膀十分緊繃,關址湊近一步,試圖安撫他。
下一秒應巡退後半步,拉遠和關址的距離,開口語氣十分冷淡,“我先回去了。”說完腳步匆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空掉的掌心讓關址的心也驀然下沉,他盯著最終什麼也沒抓住的手,緩緩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