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氣愈發的炎熱,午時的太陽像是要把人烤熟,明晃晃的掛在頭頂,曬的人心煩氣躁。
明鏡訟師事務所近來人聲鼎沸,大部分是來找程晚谘詢法律事務的。
程晚接待了一茬又一茬的百姓,谘詢的大都是一些家長裡短。
諸如王大嬸和鄰居吵架,被鄰居折辱能否狀告索要賠償之類,倘若程晚真拿這些事情去叨擾府尹大人,想必會被他連人帶狀書一並轟出來罷。
百裡豐自從接到了家族的急報便急急忙忙的在收拾行李,可是他又有些猶豫。
因著這急報的內容雖然是他父親病的越發嚴重,可是這急報卻來自於他的叔父,因而遲遲沒有動身。
據百裡豐所說,家族之中,最讓人看不透的便是這他的叔父百裡訣,他之言語,必要斟酌之後再信。
當然,這是百裡豐的母親何靜告訴他的。
在百裡豐接到急報之後,他便去信一封,向他姐姐求證。
百裡豐的姐姐百裡芸,二九年華,及擅經商之術,除了逢年過節,也是日日在外遊曆增長見識。
她起初是擔心家人記掛,便開辟了一條自己的送信渠道,可這渠道卻為她帶來了更豐富的消息,因此,她便將這渠道不斷擴大,倒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消息網絡,還開了一家煙海閣,專門出售消息。
但凡煙海閣售出的消息,雖然有些很離譜,缺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往來客人絡繹不絕。
自從百裡豐知道程晚開了一家快送驛站之後,自己的往來信件便都由此收寄。
“老板!我的信來了!”
程晚看百裡豐高興那勁,想來他父親安好,便打趣道:“小公子,我家驛站效率這麼高,考慮考慮投資一下,方便你我他嘛。”
“一定一定。”百裡豐眉間的陰霾儘掃,可話鋒一轉,“可是,雖然我父親安好,姐姐卻讓我擇日儘快回家。”
“你出來也個把月了,是時候回去看看了。我這裡隨時”程晚安慰道。
程晚雖然坐在訟師所裡麵看賬本,可她的心卻不在上麵。
她看一行賬本,卻要盯著門口訟師所的大門發呆一刻。
蘇暮好久都未出現了。
甚是想念。
程晚心中很矛盾,明明是自己不應該喜歡的人,可偏偏沉淪的如此之快。
不過,蘇暮沒等來,等來的確是榮王。
程晚看著一排穿著軍裝的侍衛齊刷刷的站在訟師所外,還有另外的婢子和仆人正扛著一個個紅色的大箱子往訟師所運。
“這什麼情況?”
“這些人好像是榮王的親衛。”
“……”
門口圍滿了百姓,正在七嘴八舌的議論。
榮王亦是一身戎裝,正氣凜然緩步朝程晚而來。
榮王眼中堅定,話到嘴邊,膽怯也隨之暴露,“我自小便與三哥征戰沙場,不懂迂回曲折。今日前來,願以三書六禮求娶程氏之女程晚,攜手共賞人間煙火,渡歲月滄桑。”
說罷,便躬身遞上聘書。
程晚震驚之餘,自是不會接受這聘書,但就這麼僵在原地,恐失了皇家顏麵,自己絕對會遭罪。
短短一瞬,她的心中便盤了無數個想法和後果,思來想去,還是需找個合適的借口拒絕才行。
全場寂靜無聲,外麵的百姓則等程晚的回應等的望眼欲穿。
百姓對此倒是樂見其成。
葉東籬和百裡豐躲在一旁不敢上前,雖然平日裡幾人多有調笑,□□王畢竟是皇子,兩人也不敢貿然上前。
隻能對程晚求救的眼神,攤攤手,表示沒辦法。
正當程晚鼓足勇氣準備出聲之時,皇宮裡來人了。
此前對這位皇宮大總管隻是匆匆一瞥,如今正麵相映,竟然倍感親切。
“程姑娘,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了,老奴已經很久很久沒見著你了。”
程晚莞爾一笑。
見程晚同自己生分的很,便也不再過多的牽扯,轉身便一臉嚴肅:“宣聖上口諭。”
眾人紛紛下跪,而這第一道口諭是給程晚的。
“今有訟師程晚,辯口利辭,剛正不阿,解百姓之憂患,固兩族同袍之誼,特賜訟師金牌,望卿護法之無私,保百姓安樂。”
大總管深呼一口氣,繼續宣道。
“然,邊境動蕩,內憂外患,當舍小家護大家,榮王既為皇子,又為將帥,當以身作則,做出表率,酌令榮王速回邊境,鞏固邊防。”
這倒是解了程晚的燃眉之急,可這一切卻巧合的很,倒讓程晚留了個心。
百姓見無熱鬨可看,作鳥獸散。
榮王聽見這口諭倒是十分鎮定,似是意料之內,隻是對程晚依依不舍,索性就直接坐下,又喝起百裡的茶來。
江夢率先上前祝賀。
“恭喜程大訟師,現在可是禦前認定的金牌訟師了。”
眾人紛紛上前附和。
自從上次的案件過後,已經好些日子沒見到江夢了,再次見到,倒是沉默寡言了許多,程晚在這些日子中第一次聽見她講話。
想必是這幾日經曆了什麼,程晚並未過多詢問,她相信,用人不疑。
待到眾人散去,榮王依舊坐在一旁喝茶,不悲不喜,也沒了平日的活潑。
“說說吧,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