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前。
百裡玨剛到府尹衙門門口的時候,便看到了和程晚、百裡豐同行的上官先生。
即便上官先生帶了鬥笠,年老變了樣子,可百裡玨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當初上官先生聲名初顯,本是請來陪同他們兩兄弟一起學習,可逐漸的,上官先生卻和百裡極愈發的親厚。
而他們的父親也是樂見其成,更是讓上官先生輔佐百裡極,意圖傳位於百裡極。
百裡玨為了得上官先生青睞,曾日日研究他的喜好,研究他的衣食住行。
最後上官先生以一句“你太執拗”就把百裡極打發了。
之後百裡極便是一發不可收拾的走上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道路。
即便上官先生化成灰,他百裡玨也定是認識的。
現在,他看著程晚在堂上恃才傲物的樣子,心中不覺好笑。
上官先生不在,定是斷她一臂,不知她在猖狂些什麼,竟然還威脅起府尹來了。
程晚也不慌張,將呈堂的證據一一上交,不緊不慢道:“大人,我方用這些證據證明百裡玨不忠不孝,毒殺親兄百裡極。”
“首先是這驗屍手劄,驗的乃是死者百裡極,是由衙門仵作驗屍後親手所寫,上麵清楚的記載了:死者死後十日,嘴唇發紫,血液渾濁,內裡臟腑潰爛。”
“試問,倘若是病死的,短短十日內,為何全身器官潰爛,這根本就是被毒殺的!”
“胡說!”馮褚用手指著程晚,激動的跺腳,繼而道:“我方可以提供證人,回春堂的吳大夫,他是百裡極的主診大夫!”
“此前並未診斷出中毒跡象。”
程晚回應道:“馮訟師這般狡辯,那便要說說我方提供的另一份書證了。”
“此乃顧瑤,顧大夫所書,顧大夫醫者仁心,名滿天下。”
“她通過古法,將百裡極的血液凝練、析出了其中的晶體,這晶體乃是白粉的主要成分土三七。”
“白粉一案,名動都城,即便百姓不清楚,大人,您應該是清楚的。”
“通過日積月累,毒性才會慢慢顯現,是一種殺人於無形的毒藥。”
“簡直一派胡言!”馮褚哼哼著,甩了甩衣袖。
馮褚繼續道:“顧瑤大夫醫術高超是不假,可畢竟也隻是個江湖醫生,況且,程訟師和顧大夫乃是表親……”
“馮訟師,即是在公堂之上,說話做事便要負責,便要對你所言之事皆有所證,此中道理不需要我這個小輩來提點吧。”程晚有些生氣了,這老訟師說什麼都是憑他一張嘴,實證是一點不拿。
這府尹也是個沒膽的主。兩方嚇他一嚇,連個聲都不吱。
程晚繼續道:“馮訟師,你說你有證人,證人何在?”
“吳大夫回家探親去了,我們也有他手書一份。”
“是回家探親了?還是被你們……”程晚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一臉挑釁。
府尹在兩人對峙的戰火中幽幽的來了句:“呈上來。”
“訴方可認可他的證據?”
“自然是不認可的。”程晚背手而立:“根據大闔律例,書證需要得到府衙的調查和公證,才能認可為一份合格的證據。”
“馮訟師這份所謂的吳大夫的手書,既無公證衙門的印章,也無本人到堂承認。”
“程訟師,你方的證據可有公證啊?”
“當然!我方不僅告知過府尹,還有刑部衙門做保!”
“你和那位刑部的蘇大人……”
程晚再次製止了馮褚:“馮訟師,沒有實證即汙蔑,而汙蔑朝廷命官,當斬!”
“難道馮訟師平日裡也這般不按規矩行事?”
公堂之上安靜異常,但公堂之下已經開始議論紛紛。
雖然城中百姓大都富裕,可即便如此,光明訟師所還是將他們分為三六九等,隻幫大富大貴之人代為訴訟。
正因此,早就引起了群眾的不滿。
“且不論他人如何,我程晚行的端坐的正,這塊金牌訟師便是最好的佐證。”程晚晃了晃她腰間的令牌,讓馮褚實打實的閉嘴了。
府尹隻想趕緊結束今天的堂審,這兩邊,他是一個也得罪不起。
便下令道:“雙方還有什麼證據全都擺出來吧,這時辰……也不早了。”
全場一片寂靜。
程晚和馮褚都在等著對方使出最後的殺手鐧。
百姓們則也學著府尹的樣子,各有批判,形成了兩方意見,都在等著看兩人會如何出招。
程晚看了看堂下的百姓,她在等,也在賭。
她的最後一個證據需要天時地利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