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錢都交了。”
還沒通知我你居然都把錢交了?湯奇怒吼:“那你就當打水漂了 !”
她透過後視鏡,眼睜睜看著媽媽的臉由溫和變得慍怒。
“我一個人把你扶養這麼大,又要照顧你又要工作,每天已經很辛苦了。你能不能稍微懂點事?”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又是這句,湯奇看著窗外的霓虹燈。小學輾轉於各大補習班是這樣,初中上外國語也是,現在又來一遍。為什麼你總以同樣的方式要挾我?
“要不是因為有你,我現在會這麼拚命嗎?”
明明是你自己要離婚,爭取我的撫養權,當時說是自己選擇,現在卻要怪到我身上?
“我知道你喜歡科學,但是彆讓文科拉了你的後腿啊!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好,沒想到你還不領情。”
為我好?還不是你把自己的期望壓在我身上,希望我好不過是你想自己臉上有光罷了!
湯傑見女兒對自己的話不理不睬,更氣憤了:
“我當時就不該生你,我好心為你,你卻什麼事都在替我做一樣。不知道怎麼生下了你這個不知恩圖報的家夥!”
“子宮長在你自己身上,我可沒叫你生我。如果你覺得當時不該生我,那我們現在斷絕母女關係總行了吧!”湯奇不願意再說了,她扯下安全帶,打開車門,提上書包的肩帶,衝向雨幕。
“你說什麼——等等,湯奇,快回來!你在乾什麼?這樣很危險,快回來!”湯傑還沒從女兒一番出人意料的話裡反應過來,就看見她從車裡飛奔出去。
湯奇沒有回答。她在車輛之間穿梭,跌跌撞撞地向路邊奔去。她跑得飛快,尖銳的鳴笛聲淹沒了母親的呼喊,後來,連鳴笛聲也逐漸聽不到了。
……
湯奇打了個噴嚏,在無人的雨幕中漫無目的地踱步,她的書包連同衛衣都已經濕透了,大雨依舊沒有減弱的跡象。
平日裡熟悉的高樓,此時正變得陌生而驚悚,如夢魘般凝望著她。她拐進主乾道旁邊的街巷,仍舊是空無一人。
她感到有些後悔了,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為太過莽撞,但同時又認定母親的話的確過分,如果繼續妥協隻怕她會變本加厲。
但現在,我怎麼辦呢?去火鍋店打工?
她分析現狀,自己在學校沒有要好的朋友,無處借宿,身上沒有現金,沒有手機,旅館也住不成。
後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下了她一跳。她吞了口水,顫抖著轉過頭,看見一條翻垃圾桶的狗。
雨點打在她身上,她抖了抖,一陣絕望在心底漫延開來。
一輛貨車突如而來,昏黃的車燈映出出湯奇的背影。她差點嚇呆了,往街邊一閃身,堪堪躲過這輛幽靈般的襲擊者。
街邊,下水道的井蓋不見了,去哪裡了呢?這是湯奇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瓢潑的雨依舊下著,一條不引人注目的小巷中,下水道敞開著,雨滴落進去,好像被吞噬了,沒濺起一點水花。
旁邊,不知道何時出現的井蓋上,奇特的花紋正閃著詭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