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都不酷。”黎曼話是輕輕的說出來的，卻像小錘子砸在景宴心上。

“你知道我們幾個隊員的實際情況嗎？”黎曼看到他神色不安，眼眶裡甚至有些發紅，但她仍然一字一句的說了出來。

“Rain和他妹妹兩個人相依為命，家裡父母早就不在了，他也虧是做職業選手，現在還有一份工資拿，否則他連個像樣的學曆和手藝都沒有。”

“他所有工資大部分都打給他妹妹，供他妹妹上學。”

“Mars，他不顧家裡的反對，休學隻身來到這做職業選手。”黎曼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越說越高漲的怒意和惋惜。

“如果LUX再打不出什麼成績，他可能就拿著這點選手的工資，到退役。”

黎曼說一句，景宴背後映過來的光就仿似暗了一分。

“晨霧和月寒，一個爭議本來就很多，另一個是聯賽老牌選手，幾乎沒有什麼負麵新聞。”

她目光直直望向景宴。

“你能保證他們知道這個打賭後，不會影響比賽的心態嗎？”

景宴拳攥的越發緊了，心裡的慌亂讓他眼睫眨動的有些快，他有些不敢迎上黎曼的眼神。

“當輸和贏以這種形式和錢掛鉤，你覺得你。”黎曼皺起眉：“你覺得你和那些打假賽的人有什麼區彆？”

一陣秋風吹過，吹過景宴身旁時，黎曼感受到他微微有些發抖。天氣很冷了，但他僅僅隻是穿了件薄薄的毛衣，在冷風和她的冷語之下，整個人甚至有些踉蹌。

她看到了。

但這時的黎曼怒意壓過了很多情緒，懵懂的好感、微弱的心疼...

她咬了咬牙，想到戰隊可能會因為這件事引起的風波，想到那塊燈牌，想到他自作主張的一些行為，決心還是把心裡那個決定說出來 ：“讓你這樣放在心上，我很感謝。”

“但你這樣的職業態度。”

“不值得那些女孩、粉絲們那樣用心的支持你。”

“包括我。”

這句話一說完，像是一個開關，景宴樹一樣的身形一個微顫，精神像是被台風卷倒。

黎曼看到了，但仍深吸了一口氣，深秋的空氣讓她整個心肺都有點涼意，她從包裡拿出了一張卡片。

“這裡是違約金。”她在那天給景宴上完藥就準備好了。

“你沒必要在這裡浪費你寶貴的時間了。”

“LUX，不會歡迎職業態度不端正的人。”

黎曼怕自己望著他紅透的眼睛心軟，彆過了頭，最後一句話還是說了出來。

“我也永遠不會喜歡這麼自以為是的人。”

那鐮刀真的揮下來了。

在景宴心上仿佛割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但歸到現實，那傷口薄薄的，就是一張銀行卡的大小。

巨大的情緒之下，景宴數次張口，卻都被心頭的難過哽住。

那張銀行卡就那樣伸在他麵前，割開了他的情意，也割開了他的自尊。

景宴低下頭，眼眶裡蘊了許久的淚終是沒忍住，簇簇地砸到地上。他將近一米九的身高仿佛被幾句言語錘彎了脊背。

真冷啊，景宴用手捂住眼睛。

真的好冷啊，又疼，又冷。他緩慢蹲下來，仿佛這樣能讓自己好受一些。

黎曼手上舉著那張卡，看著他緩慢的蹲下，像被一錘一錘釘進了土地裡。

心頭不是沒有波瀾，但黎曼重重深呼了一口氣。

她和他，不會，也不能有任何可能。

不能再耽誤他了，無論是打職業，還是和她在一起。

她好怕他會後悔。

輕輕把那張卡放到景宴蹲著的腳邊，不知是不是風太過冷銳，還是景宴蹲下的樣子太破碎，黎曼的眼睛仿似也被樓上的燈光映的有些發紅。

就這樣吧。黎曼起身的一瞬間，也跟自己心裡那點莫名的情愫宣告了終結。

你會有更燦爛的人生。

抬腿就邁上台階，黎曼輕拉回去的門，玻璃門上懸掛的風鈴應聲而響。

“我加入LUX確實是為了你。”

這句話其實很沙啞，但不知怎麼聲音很大。在黎曼心裡甚至蓋過了那風鈴聲。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立刻離開，但腿仿佛被景宴淺淺弱弱的一句話釘在了那裡。

“你知道我學的什麼專業嗎。”

“我學的數學。”

景宴沒有抬頭，聲音嗡鳴，哽咽著自嘲。

“我上高一的時候，數學就考20分。”

他皺著眉努力控製眼裡的淚，卻沒忍住還是揉了一把眼：“如果不是那天，在酒吧撞到你。”

“我去M大的簽證也快要辦好了。”

黎曼頓在那裡，任風透過她呼嘯進屋裡，她始終沒動。

“黎曼，我喜歡你。”

景宴一個泄力，雙腿從蹲著，變成坐靠在台階上。他沒有扭頭看黎曼，隻是一個人一字一句的，把自己的心從那個割開的傷口裡捧出來。

“我很早之前就喜歡你了。”

“我知道，對你的喜歡，是我一個人的事。”

“是我自己，在那天晚上遇到你之後，我，變得越來越貪心。”

景宴低頭望著被自己的淚洇暈開的地麵，沒忍住繼續自嘲：“最初的我，隻是想，無論如何，在你的世界裡出現過就好。”

“現在。”

“我承認，我在決定成為一名職業選手的時候，帶了很多不是為了贏的目的。”

“對不起，我為我對這個賽場的輕視，對不起。”

沒錯，在今天之前，他從來沒考慮過，如果輸了，會怎麼樣。

即使他跟寧缺打了賭，但哪怕今天這場比賽輸了，他也不會有太多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