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先生…我喜歡你。」
你告白了。
在俱樂部的休息室裡。
起因是你被俱樂部的前輩借著打混雙的名義對你揩油。你特意沒有換上平時愛穿的運動短裙,卻還是被不熟的男性摟摟抱抱地喊好妹妹。對方沒有過分到那個地步,你也不好把關係搞僵。人多的時倒還好,人少的時候,他有意將手搭在你的身上,你不得不忍著。
可你的息事寧人,換來的是對方得寸進尺的放肆。你被那隻惡心的觸手摸著大腿,對方隱隱撩開你的衣簾,你咬著唇,垂下的手腕抵在腰間。你想喊人,但你的聲音卡在了嗓子眼裡,劇烈的恐慌一度讓你失聲。
再之後,你記不起來了。
徹底冷靜下來的第一印象,是那個男人擔心得皺起眉眼的麵孔。他蹲在你的身前,輕輕牽著你的手。
他捂著你發冷的指尖,沒有說話,可你就是能夠感受到他的溫暖。他對你的關心無出其右。
你俯視著他,眼淚從委屈中掉落。他慌張地將你擁進了懷裡,你無措地說著對不起,道著又在麻煩他的歉意。
“小槿小姐沒有錯。”
他的聲音很柔和,你的心臟一直在砰砰砰砰地跳著,即便是這段時間一直在曖昧,你也從來沒有哪一刻感受到如此可靠的依賴。你捏著他後背的衣服,顫抖著聲音詢問他有沒有女朋友。
他愣了一下,摟在你肩上的手悄悄收回。你緊張得呼吸不上來,泛著淚光的眼睛也在等待他的回複。
“…沒有。”
你鼓起勇氣湊上去,親吻著他的嘴唇。慢半拍的雙手重新撫上你的腦袋,他生澀地回吻著你。
就這樣,你們在一起了。
他單方麵向你提出了不公開戀愛的請求。他知道自己很招桃花,也生怕那些愛慕他的追求者知道以後傷害你。
欸?是這樣的嗎。
當得知他的這個想法時,你第一時間是在反省自己是不是不夠好,你就知道自己要栽了。所以,你即便覺得哪裡都不對勁,卻還是選擇相信他。
你不是沒有察覺到他的猶豫。在你哭得梨花帶雨時,在你最脆弱的時候,他在猶豫,你不是瞎的。但你上頭了,你不在意。因為你喜歡他。
你暗戀他了很久。甚至在他還不認識你之前,你就在暗戀他。
你們成為鄰居不是意外,你現在住的那套房子其實是你戶籍本上的表哥——赤井秀一在日本名下的房產。最近他失蹤了,你知道他在從事秘密任務,聯係不上是家常便飯。失蹤前,他拜托你空閒時幫忙打掃一下房子。
而這一個拜托,幾乎是將你送進了牢籠。你對隔壁家的壞男人一見鐘情了。
赤井秀一是舉目無親的你在日本唯一的親人,明美表姐和誌保表姐失蹤後你一直很難過,而從FBI那得知表哥也不知去向後,你徹底沒了親人。因此,當你第一次踏進他的房子時,便對著那張長著池麵臉的鄰居一見鐘情。
你總是透過窗戶觀察他,甚至不惜搬進這座不屬於你的房子裡,隻為了朝夕都能偷窺他。你知道,你也許是在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轉移你的注意力,轉移你一直依賴的表哥。然而,好奇是所有戀愛的開始。
你不可自拔地喜歡上了這個充滿神秘氣息的男人。他朝九晚五,卻總是在陰間時間出入。他極度自律,卻不吝惜照顧一隻柴犬。他愛玩槍,愛網球,是波洛的服務生,是毛利先生的弟子……你的好奇始於他的顏值,你的喜歡卻忠於他的多麵顏。
你確實在跟蹤他,但你的反跟蹤水平很糟糕。你理直氣壯地反擊他的質疑,卻無法問心無愧地欺騙你的內心。他向你搭話是意料之外,你收到他的道歉卻是意料之中。你開始滲透到他工作的地方,開始參與他的生活。你為他麵對追求時的左右逢源而自卑,為他英勇無畏地將你從歹徒手中救下來而欽佩,也為他溫柔體貼的關心和照顧而更加仰慕。
遠山學姐問你最近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嗎,服部學長也沒再對你的練習賽頗有微詞。你笑著和他們說,是因為散心後狀態變好了。
作為東日本選拔賽的勝出者,你早早來到了大會現場。你和同樣是東大歌牌部出身的須藤前輩打了聲招呼,對方作為名人戰的熱門選手,對爆冷贏得比賽的後輩你表示期待。前輩看了你比賽的錄像,篤定你一定是東大歌牌部誕生的第一個女王。他讓你不要緊張,你卻沒有辦法抑製住自己的情緒。
你看到了安室透。
榎本梓牽著他的手,他笑著和毛利先生說著什麼,身旁的毛利學姐也似乎很是熟悉地和榎本梓交談起來。
女王戰和名人戰的場地在藝術展廳的二層,你俯視著他們,掐入掌心的指甲印痛醒了你。服部學長喊你比賽快開始了還亂跑什麼,你收斂起臉上過於難看的表情,私密馬賽地來到了萬眾矚目的賽場。
大岡紅葉是明星選手,除了歌牌部的那些前輩後輩,你幾乎不被任何人看好。第一局比賽,你連丟了幾個擅長的一字訣牌,氣勢一輸,也就這樣渾渾噩噩地結束了。比分太過慘烈,你說完多謝指教後,服部學長一度氣得衝上來罵你。
“我不是不能接受你輸,但你覺得這樣的輸法能接受嗎?”
遠山學姐拉住了他,讓你一個人靜靜。你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休息室,透過窗戶,你看到了安室透親密地摟著榎本梓離開。
先喜歡的人,就注定是輸家嗎?
你對自己隻敢默默偷窺的行為表示鄙夷,看著手機上發來的鼓勵短信,你怎麼也沒辦法說出質問的話。
「謝謝。」
第二局比賽,你調整了自己的注意力,大岡紅葉擅長的牌你適當地放棄了。你用練習了許久的圍手守住了本不擅長的大山牌,又用擅長的渡手攻下了她的右下陣。她驚訝於你的改變,你們迎來了命運戰。
“感謝你的指教。”
你低下頭宣布著自己這場比賽的結束。你攢緊了榻榻米上已經擦傷的拳頭,氣憤自己為什麼要等到命運戰。
你從不相信命運戰中己陣的牌會被讀到,你選擇了揮手進攻。你們是同時觸碰,但因為牌在敵陣,是算對方搶到的。
你遲遲沒有抬頭,你在等待勝利者宣布比賽的徹底結束。可大岡紅葉卻沒有回禮,她和裁判吵了起來。原因是,她覺得最後那張牌是你搶下來的。
什…什麼?
“我要求慢放錄像。”
頂著全場嘩然的關注,裁判在會場上慢放了最後一張牌的出手。
你的中指先碰到了牌,其次才是大岡紅葉。但因為她的力度很大,牌的走向才沒有順著你的攻勢飛走。
你贏得了第二局比賽。
“謝謝。”
大岡紅葉平靜地朝你頷首,你突然覺得,她其實也蠻可愛的。女孩子明明可以漂亮地搞事業,為什麼要因為愛情蒙蔽了雙眼呢?
你和須藤前輩在部員們的歡聲中,贏得了挑戰女王和名人的資格。服部學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遠山學姐也對一直以來的執念釋然了。這段時間讓他們擔心,你很過意不去。你真誠地感謝他們,用勝利回報著他們。
慶功宴上,你用疲憊的借口提前離席。你站在那個男人的門前猶豫不決,幾度抬起的手又幾度放下。你沒有事先和他說你要過去,你覺得他沒有聯係你,可能是在忙,但你還是一意孤行地用他真心換真心——交付給你的鑰匙,開了門。
金發女子裹著浴袍走出浴室,高挑傲人的身姿令你無法忽視。她慢慢走過來,一顰一笑之間仿佛女主人似的。你們麵麵相覷。
她笑著轉向你沒辦法看到的臥室,念叨著“你的追求者都跑到家裡了”。
你僵住了。
匆匆的腳步聲在你腦海裡很是刺耳,你好心地給他們關上了門。然後跑走了。
你害怕見到他,你不知道要怎麼問出口,仿佛有錯的那個人,打擾到的那個人,是你。
你沒再回家。
你問遠山學姐能不能在他們那裡住一段時間,她把服部學長趕去了工藤學長那,留下了哭紅眼的你。她問你是不是失戀了,你不願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她隻好暗地裡拜托自家男朋友去查了。
女王戰在幾個星期之後,遠山學姐剛好能當你練習賽的對手。你沒日沒夜地練習著空揮,不吃不喝地聽著和歌的錄音。除了上課的時間,你都悶在遠山學姐的家裡,那些傾訴著歡快戀情的和歌裡,你似乎隻能感受到悲傷。
「急流岩上碎,無奈兩離分。」
「早晚終相會,憂思情愈深。」
你曾期待過他會來找你,隻要他對你親口說那些都是假的他愛的隻有你,你就會心甘情願地相信他。但他隻是發了一條對不起的短信,就再也不見蹤影了。
你咬著嘴唇,嗚咽著哭得停不下來。
女王戰前兩天,服部學長和遠山學姐訂婚了。你作為兩位前輩最愛護的學妹,受邀參加訂婚晚宴。可你怎麼也不會想到,已經來到關西的你,還能看到安室透帶著那天出現在他家裡的金發女子出席。
晦氣。
金發女子挑釁般地牽著她的男伴和你碰杯,你不懷好意地拎出了包裡隨身攜帶的鑰匙,安室透家的鑰匙,當著她的麵遞了過去。
“安室先生,”你的稱呼變回了敬稱,“我已經不需要了。”
你在神色各異的兩人麵前雲淡風輕地走開了,卻在轉過身的後一秒,克製不住泥濘但的表情,你忍著妝後仍然掩蓋不住的慘白臉色,將波本威士忌倒在了遠山學姐精心給你打扮的長裙上。你對不起遠山學姐,可還是用蹩腳的借口躲到了休息室。
可惡。可惡。為什麼直到今天,你仍然無法忘記他,仍然為他這般失態。你痛苦地埋頭,放肆大哭。
身後,跟隨你而來的男人擁住了你。
“對不起。”
“這是我的工作。”
你哭得更厲害了。
你含糊地說著女伴小姐找不到你該怎麼辦的氣話,他卻隻看到了麵前即使哭著也仍然光彩奪目的你。
“小槿今天很美。”
他親吻著你,拭去了你眸角裡不斷湧出的眼淚。你掙紮地推開他,他不慌不忙地捧著你的臉龐,吻著你顫抖的雙唇。
你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近乎掏心窩肺地向你道歉,你心軟了。你任他安撫著你,任他將你吻得情不能已。
“哎呀,真是一出好戲呢。”
金發女人的聲音打斷了無法自拔的你們。她從明明已經緊鎖的門外闖入,漫不經心地走到了你身旁坐下。
安室透將摟在懷裡的你掩在身後,你從他變換的陰戾眼神中感受到了一股敵意。他分明對她沒有愛意,你突然對那個女人出現在那天家裡的事釋然了。
“你未免多管閒事了。”他的語氣不輕,“那天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