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避開許凝的目光,一雙清冷的金眸盯上查鵬,眼神如刀狠狠刺向他,戳破了那層用來安慰他自己的保護殼。
“你把自己落魄的遭遇歸咎於許少將,是能從裡麵得到什麼安慰嗎?”
擲地有聲。
許凝挑眉,重新倚回牆邊,把審問權交到池月手裡。如果她剛剛沒有看錯的話,池月軍裝上佩戴了秘密行動處的徽章。
潔白的軍裝上,左胸口的位置微微閃著金光,搭配池月淺金的眸子,襯托得他更加清冷脫塵。
許凝腦中千回百轉,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池月動作。
他好像在維護她?
其實,像查鵬說的話她之前也聽過不少。當初在軍校的時候,基本上都知道她是池家資助過來讀書的,包括後來進入軍隊,也都默認她站在池家一邊。
許凝早就已經習慣了。
“你的過往經曆都記錄在冊,無非就是要花些時間罷了,再等等也未嘗不可。但是你可要考慮好了,早點說出背後的人,可以爭取寬大處理。”
池月彎腰,淩厲的視線讓人無所遁形。然而,查鵬緊抿著嘴,臉色通紅,眼神閃爍,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像是放棄了掙紮。
“你再仔細想想,來這這麼久了也沒有人來打聽你。”池月直起身子,目光環視了一圈審訊室,唇角微勾,“說不定他們早就放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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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外。
許凝垂眸看著池月關上門,靜悄悄走到她身邊。
“學姐...”清雋的少年微微仰頭,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可以看到細小的絨毛,“我不是想故意打擾你......”
池月心裡發苦。
他本來隻是想陪著許凝過來看看,順便認識一下嫌疑人。誰知道在門外旁觀的時候,秘密行動處會給他發布新任務。
——進去親自審訊。
“原來我們池研究員,還是大名鼎鼎的秘密行動處成員?”許凝彎唇,麵上似笑非笑,看不出絲毫喜怒。
她的黑眸如同深淵,輕而易舉將人吸納進去,深陷其中。
池月心口微縮,放任自己沉浸在她漆黑的瞳孔中,輕聲解釋,“在天溟星的時候被招進去的,當時剛畢業,年輕氣盛,之後就一直在裡麵。”
秘密行動處是聯邦存在最長久也最神秘的組織。每個組織成員會佩戴金色徽章,處理一些特定事務,外人難以知曉。
許凝歪了歪頭,“所以你們也盯上他了?”她朝著審訊室的方向抬了抬頭,透過窗戶還能瞥見查鵬低垂喪氣的身子。
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是的,我們一直在追查一個秘密團夥,每次好不容易有點線索了很快就會斷掉,終於發現了這個查鵬。”
池月沒有隱瞞,但也沒有詳細講究竟是什麼秘密團夥。
許凝明白他的意思,不再多問,“車在外麵,我送你回家吧。外麵太晚了打車不方便。”
汗濕的手掌捏緊又放開,池月鬆了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他不是不想告訴許凝,隻不過還沒到可以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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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放著輕緩的音樂,曲子並不歡快跳脫。柔和清雅的旋律慢慢地從音響中流淌出來,緩解了無人說話的尷尬。
暖黃色的車內燈光從上而下傾瀉,柔和了許凝鋒利的臉部輪廓。
池月抿抿唇,目光看向窗外。霓虹燈的倒影映照在車窗上,充當觀賞植的綠樹挺拔高大,他一個個數過去,等數到第八十六的時候開口了。
“學姐,你周末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就當謝謝你帶我來審訊處。”
他偏過頭去,看向許凝的側臉。
“這周末?”許凝挑了挑眉,調低了音樂音量,手指在方向盤上輕點,“恐怕不太行。學校讓我去帶新生,周一開始,我周末就得過去。”
“學校?是首都軍事學院嗎?”池月還沒來得及失落,金眸重新亮起來。
白皙的手指搭在腿上,微微翹起的關節泛粉。
前麵是紅燈,許凝踩下刹車,抽空瞥了眼池月微僵的手,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對,就是我們母校。”
這算是她每年開學的時候就會做的工作。
首都軍事學院會聯係一些優秀畢業生回校宣講,發揮學生所長,做些宣講。
如果你從商,就講些創業的知識。如果你入伍,就講些軍團的知識。
又因為學校明顯以軍事見長,所以經常會邀請一些優秀軍官回學校,去帶新生軍訓。
許凝看了眼反光鏡,單手打了個漂亮的左轉彎。
“學校也問過我了!聯係的老師想讓我去教教學生機甲設計,當個顧問。”清潤的聲音從副駕駛傳來,音調上揚,透著些興奮的意味。
“那真的好巧。”許凝彎了彎唇,眼底隱隱浮現出笑意,“不過你帶的應該是些大三大四的學生,我帶的是新生,一群大一小孩兒。”
池月舔了舔下唇,努力壓下上揚的嘴角,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心裡想著回去就要跟聯係老師說,自己決定去講幾次課。
原本已經構思出的婉拒理由在得知許凝也會去的那一刻煙消雲散。
“那我還可以請你吃飯嗎學姐?聽說學校裡麵新開了一家餐廳,味道蠻不錯的。”池月摸了摸安全帶,手指順著安全帶上下滑動。
許凝張了張嘴,正想開口,一串輕快的音樂在車內響起。
一直暗著的顯示屏驀的亮起,藍光跳躍著,清晰地印著兩個字。
——星星。
“抱歉,我先接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