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 今後就對他好一點吧……(1 / 2)

整個本丸占地麵積很大,除了建築群周圍的庭院,遠處的山脈和位於山的另一邊的海灘似乎也劃入了本丸所有——至少無慘從來沒有在這附近看到過任何其他人類。

沿著幽靜的小道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無慘直到看到庭院儘頭處的圍牆之後才停下來。初生的陽光還未能追到這裡,眼睛適應了昏暗環境之後,他才發現這裡竟然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嗅覺也在這一刻覺醒了,交融在一起的花香因為是在室外的緣故沒有很濃鬱,但給人一種特彆的感覺,是能讓人感到生機與希望、讓人內心逐漸平靜下來的感覺。

內心平靜確實能讓人的思維更加冷靜和敏銳,可那些埋藏在心裡的執念和心結也會被勾起。

在種類繁多的花之中,唯有紫藤牢牢吸引了無慘的視線。沒了鬼血的乾擾,這樣的花已經不會讓他感到不適。淡紫色的花隨著微風輕輕搖晃,在漸近的陽光下肆意展示著自己,是柔美的、是充滿生命之力的、是堅韌不拔的。

無慘不知怎麼想起了長穀部的眼睛,那雙眼睛是和這花一樣的,眼睛的主人也是。無慘想起長穀部平日裡對自己的順從與照顧,想起他以為自己要被拋棄時的不安與惶恐;想起變得愈發恭敬長穀部,想起他最後在明知會碎刀也毫不猶豫地為自己擋下那並不致命的一擊……

沒有人教過無慘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或是指導他該要如何與他人相處。之前他一直按自己的本能命令身邊的人替自己完成一切,隨心所欲地用下屬宣泄自己的情緒,並將這些事視為理所當然。

當以前的侍女和侍衛偷偷抱怨自己刻薄、身邊的所有人好像都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時候,無慘在憤怒的同時不是沒有懷疑過或許這樣的做法和想法確實有點問題,但長穀部出現了。

先不說其他的刀劍如何,至少長穀部是將他的一切都包容住了。一開始還想過是不是需要掩飾一下自己的脾氣,在發現長穀部對自己就像是沒有底線一樣的時候,無慘習慣性地得寸進尺起來。

事事都被照顧得當,無論怎麼對他都不會有失去的風險。與生俱來就存在於無慘性格當中的自私與任性本就因長期沒有被糾正到正確的途徑變得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冷漠和殘忍,而長穀部的乖順和包容成為了它們繼續生根發芽的最好溫床,讓無慘放縱自己的性格到比之前更加嚴重的程度。

但這不是長穀部的錯,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的。至少無慘覺得他從來沒有那麼在意過誰,偶爾在無理取鬨和傷到長穀部之後會有從未有過的心虛愧疚之感。

共情和善良也是在人出生之時就刻在心底的本能,對於無慘來說,長穀部成為了第一個觸動它們的人。

無慘回過神來的時候陽光已經徹底灑滿了這片花園,他的眼神瞟過那叢聚集到一處的淡紫,心裡仍是不知道該把長穀部定位成什麼。隻是……好像再也沒法僅僅把他當做一把可以隨意利用的刀或者隨時可以欺負的仆人了。

“今後就對他好一點吧……”

懷著這樣的想法,無慘遲鈍地感受到了傷沒好全所帶來的身體上的不適。他不再停留,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藥研和其他來幫忙刀劍並沒有問無慘去了哪裡,大概是怕冒犯了無慘,也有可能是真的不在乎。

“本丸裡的刀劍並不是每一把都對自己抱有絕對的忠心,或者說有很多刀劍還沒有認同自己是他們的主人。”這件事無慘早在上一次視察的時候就發現了。雖然無慘本身就不希望、也不喜歡有人對自己的行蹤和做法指指點點,但真的沒人問的時候,他又開始不高興了。

這樣的低氣壓一直持續到了無慘喝完藥躺下後刀劍們離開。“新任主人不好相處”的印象再一次在本丸裡傳開,而無慘隻是更想念長穀部照顧自己的日子了。

有了無慘的配合,長穀部的修複很順利。再一次睜開眼睛,看到了本丸熟悉的天花板,長穀部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總算是醒了啊,這次這樣的情況可真是嚇了大家一跳!雖然生活確實需要驚嚇,但這也太過了。”鶴丸國永把長穀部扶起來,又把修複好的本體刀遞給他,勸他早點回房休息。

刀刃出鞘,上麵早已看不見任何瑕疵和裂紋,長穀部總算是對自己還活著這件事有了些實感,不過下一秒失去意識之前壓在他心頭的陰霾讓他的表情變得慌張起來:“主人呢?他沒事吧?我竟然還要靠主人保護才能回來,實在是……”

“他沒事哦。”三日月端著一杯茶走進修複室裡打斷了長穀部自言自語一樣的自責,拍了拍他的肩膀,“藥研給他開了藥,你還沒醒來他就能在本丸裡四處散步了。長穀部還真是愛操心啊,我這樣的老爺爺已經沒那個精力啦,哈哈哈。”

三日月雖然笑了,但笑意不達眼底。

三日月是平安時代就被鍛造出來的刀劍,經曆上千年時間的洗禮,又在此期間遇到過那麼多性格迥異的人類,他早就看開了很多事。性格中豁達大度讓他很少生氣,可率直又不愛管事的他同樣擁有超然的智慧和冷靜。比起其他心有心結或者天真親人的刀劍,想要獲得三日月的真正認同算得上一件難事。

新來的審神者一看就是一個任性的人,但僅憑這一點三日月對他不會有任何偏見或是喜愛。

真正讓他對審神者態度冷淡的無慘對山姥切和長穀部的態度。

如果說讓山姥切那樣自閉還能用不喜歡這種類型的刀劍或者僅是無心之舉來解釋,可對於毫無保留效忠與他的長穀部,無慘是怎麼做到這樣冷漠的?第一次長穀部輕傷,無慘絲毫沒有要幫他治療的意思,才第二次出陣,長穀部就差點碎刀了。

三日月能理解有些審神者為了能讓效率更高會拖到刀劍中傷才為他們修複,這本來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和原諒的大事,但這次長穀部瀕臨碎刀,身上的外傷與真正的受傷程度絲毫不符。那些對這方麵不太了解的刀劍看不出什麼,但藥研和見識廣一些的刀劍一眼就能看出——長穀部受到的大部分傷害其實來源於內部,並非敵人所傷。

能從內部損傷刀劍男子的人隻有他們的主人。

三日月對於長穀部會告訴無慘能用靈力對刀劍男子造成傷害這件事並不意外,畢竟他就是這樣的刀啊。

所以現在三日月很難對無慘有什麼好感。他的眼神在看到猶豫著要不要立刻去找主人的長穀部時充滿無奈:“長穀部既然不想去休息,不如來陪我們幾個老人家喝幾杯茶吧。”

修複屋距離三日月、小狐丸和鶯丸喝茶的地方並不遠,加上喜歡湊熱鬨的鶴丸,藥研和知道長穀部受傷真相的幾人商量過後一致同意暫時不要再讓長穀部和無慘單獨相處,因此暫時照看長穀部的任務就交給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