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鶯鶯處理好謝舟行的傷口。
陽光破開星晨,獨留遍地狼藉昭示著昨晚發生的事情。
鶯鶯下了馬車,卻是給昨夜身死的人都蓋上衣服。
謝舟行坐在前室,待鶯鶯上了馬車,清脆的馬蹄聲響起。
馬車晃晃蕩蕩的前進,揚起落下的馬蹄帶起陣陣塵土。
江陵地勢優越,地處江南一帶。嘉陵江自西部雪山高原發源,又有分支彙入。沿途貫穿江陵。
水路陸路發達,江陵多經商。又因為平原地域廣闊,土地富饒。
待到日卷殘雲之時,鶯鶯與謝舟行抵達江陵城門。
馬車在城門口停下,謝舟行下了馬車。
在確定鶯鶯並沒有跟上後,謝舟行便率先進了城門。
等到謝舟行的身影消失不見,鶯鶯才慢慢下了馬車。
輦夫在途中出了意外,鶯鶯便隨意找了城外一戶人家,將馬車交於那戶人家。
鶯鶯徒步進了城。
入眼便是鋪了青石磚的主乾道,間隔數十米便朝左右兩側分支,分支之間交錯縱橫。
主乾道兩邊是繁華的集市。雜耍,酒樓,說書,算命一應俱全。人頭攢動。
鶯鶯進了一家客棧。
交予了房費,店裡的小二殷勤的將鶯鶯帶到了二樓的房間。
鶯鶯叮囑店內的小二送來熱水,又遞了些銀子過去。
便進了房間。
待那小二走遠,鶯鶯開口對係統道,
“我記得,前朝最後一位驃騎大將軍蕭齊,在卸甲歸鄉之後,便舉家遷至江陵。”
係統:是的,宿主。
前驃騎大將軍蕭齊,同謝舟行的生父謝九儒本是結拜兄弟。
先前謝九儒尚是皇子時,好遊曆四海。
在洛陽遇到了文武兼備的蕭齊,二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便歃血為盟,結為異姓兄弟。二人心中皆有抱負,望山河太平。
於是在謝九儒登基之後,便請了蕭齊出山。封為驃騎大將軍,鎮守西北。
蕭齊也不負所望。
當年蕭齊在西北邊陲威名遠揚,曾一人一馬僅憑一杆紅纓長槍在八百敵軍中取得敵將首及。
鼎盛之時,單憑蕭齊的名字便可護西北邊陲安定,百姓安居樂業。
而謝九儒卻在日後逐漸昏庸愚昧,輕信太後一黨。鋒芒直逼擁有虎符的蕭齊。
在刀林劍雨和數次暗殺之後,蕭齊心灰意冷,主動交出虎符,卸下驃騎大將軍一職。
此時謝舟行沿途找到了蕭府。
約二米多高的白牆上覆上黑瓦,一塊黑色沉香木匾額上用燙金書寫著“蕭府”二字。
謝舟行走上前,對著門口的侍衛開口,
“麻煩通報,便說…洛陽謝氏求見。”
不久之後,一個約不惑之年的儒雅中年男子快步走出來。
目光掃過站在門口的謝舟行,笑的隨和,
“想必這位便是洛陽謝氏的公子,我姓方,名謹。是蕭府的管家。”
“公子請隨我來。”
說罷他微微側身,伸手做邀請狀請謝舟行入內。
謝舟行並不推辭,抬腳跨過門檻。
走過二門穿堂,蕭齊的大家氣度彰顯無疑。
府內一鑒荷花池,院內植樹修鬆,隱隱綽綽。
大堂修建在中間靠後的位置,大堂內置放雕花案幾,其上供奉著一把鐵雕鏤空的佩刀。
佩刀似是被精心擦拭的,劍鞘乾淨無塵。
此時蕭齊早已在其中等候。
那人年過半百,身高八尺有餘。
頭發用青玉發冠一絲不苟的盤起,身穿金絲滾邊暗紋袍,掛著黑玉獸麵紋玉佩。
他背對著站在大堂中。
方謹將謝舟行帶到大堂,略施一禮後便恭敬退下。
大堂內,謝舟行默不作聲的掃視一眼被供起的佩刀。
聽到腳步,蕭齊慢慢開口。聲音低沉,不怒自威。
“你自稱是洛陽謝氏,可有證據?”
謝舟行上前一步,俯身作揖。
“家夫生前好雲遊四海,曾和一蕭姓男子意氣相投,歃血為盟。”
“二人曾約定,國泰明安,海晏河清。”
“國泰明安…海晏河清…哈哈哈哈哈哈!”蕭齊喃喃重複著謝舟行所說,突然放聲大笑。
蕭齊突然轉身,拔出案幾上的佩刀,寒光一凜,刀刃貼在謝舟行的脖頸處。
“你當真是謝九儒的孩子?”
“那你可知,當初他是如何叛出我們許諾下的誓言的?”
“當年老夫受命於他,替他征戰西北。曾腹背受敵,卻久久盼不來援軍。那時候,他在哪裡?”
“老夫曾遭遇數次暗殺,身受重傷。隻能躲在荒野中苟活。那時候,他在哪裡?!”
“他日後重用太後一黨,打壓我蕭氏。害得我蕭氏滿門隻得舉家遷居江陵!他!謝九儒!又在哪裡?!!”
蕭齊每說一句,壓在謝舟行脖頸處的力度就更甚一分。
謝舟行從容不迫,雋美的臉上無波無瀾,“國泰民安,海晏河清。家父生前尚未做到的事情,止會替家父做到。”
蕭齊看著謝舟行的臉,怒意更甚。“黃毛小兒,滿口胡言!”
謝舟行依舊從容,隻是雙眸冷冽。
“水中又惡蛟,水濁魚噞。”
蕭齊眯起雙眼,又問,“當如何?”
謝舟行眸光寒涼,“殺之。再取其蛟首置於城牆,以示眾人。”
蕭齊眼中流露出滿意的神色,肆意大笑,將佩劍收回。
一隻腳後退一步,單膝跪地。
舉止莊重肅穆,“前驃騎大將軍,現蕭家家主蕭齊。”
“率二百六十一宗親,攜三千家兵。但憑謝公子差遣。”
謝舟行抬步虛虛扶起蕭齊,語氣淡淡,“止自當,竭儘全力。”
蕭齊肅殺的臉色拂過一絲笑容,
“老夫必當身先士卒身先死,公子可千萬不要讓老夫失望啊。”
隨即喚來方謹,替謝舟行安排房間。
方謹將謝舟行安排在東麵廂房,最靠前是書房,挨著大堂,一條連廊連接貫通。
謝舟行從長安跋涉至江陵,加上身體不支,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
沐浴完,躺著柔軟的綢緞上,謝舟行頗有些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