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今天剛起床,荼荼就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他一向直覺很準,尤其是在不好的事情上,連帶著早飯也沒吃好,修羽湊過來用翅膀拍了拍他的腦袋,來自好友的安撫使小兔團放鬆了些許,但不安的感覺仍然揮之不去,
果不其然,在看見灰兔三兄弟慌裡慌張地跑進後廚時,他意識到出事了:
“唔唔?”
發生了什麼?
大灰剛聽弟弟說完前麵的情況,轉頭就看見傳說中的深淵體正蹲在自己麵前,嚇得差點咬到舌頭: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
“唔唔!”
回答我的問題!
荼荼提高了音量,
同為兔族人的大灰能聽懂他的話,嚇得又往後退了一步,
若是牧淵在這裡,多半會被小兔團現在的樣子給驚到:後者渾身的毛都炸開了,眼睛滿是怒氣,耳朵豎得筆直,之前的柔軟完全看不見了。
簡單來說,他從一個柔軟的團子,變成了一個炸毛的團子,
......僅從外形的角度來看還是很可愛。
但灰兔三兄弟不這麼覺得,深淵體的大名在他們族內如雷貫耳,大灰連一絲反抗的念頭都沒有,立刻把知道的事全交代了,
荼荼越聽越心驚,意識到牧淵現在的處境後,他終於忍不住奪門而出,向飯店大門跑去,
/
人群炸開了鍋:
“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這是被汙染了的魚嗎?”
……
“這、這不可能!”
阿勇難以置信,他很確定自己當時聞到了汙染的味道,還從那個木桶裡挖了一杯水走,汙染怎麼可能憑空消失呢?!
他第一反應就是牧淵在說謊,飛速朝放在地上的那些木桶撲去,一個接一個地掀開木桶的蓋子,試圖找到那天晚上他看見的汙染物,
等看到最後一桶時,阿勇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消失不見了,
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阿勇想不通,
他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其實是牧淵突發奇想,為了研究汙染程度與淨化所需積分的關係,而從溪邊撈上來的汙染程度不同的魚,今早一起來,後者就順手淨化乾淨了,
唯一知道真相的係統憐憫地看著正在懷疑人生的某人,感覺自己微妙地能和對方共情:
不怪你,它也時常跟不上自己宿主的腦回路。
牧淵:“好了,大家都看見了,我沒有用被汙染了的魚做飯,正相反,我用的是絕對純淨、無汙染的食材。”
反轉來得太突然,聚集起來的兔族人都有些麵紅耳赤,自然而然的,他們的視線集中到讓自己如此丟臉的罪魁禍首身上,
阿勇打了個寒顫,輿論是把雙刃劍,一旦沒用好,就會反噬自身。
或許是逼到脖子上的劍激發出了他的潛能,他靈光一閃,忽然喊到:
“那你為什麼要包庇深淵體?!”
這個問題切入地非常微妙,牧淵笑意一僵。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阿勇一眼,
就這一眼,一直梗著脖子不服輸的兔族人瞬間僵住了,
阿勇隻覺得汗毛倒豎,他已經很久沒體驗過這種如墜冰窟的恐懼感了,仿佛被某種大型汙染物盯上一般,他忍不住後退一部,驚疑不定地看向牧淵,
他會說什麼,否認?反駁?還是指責他多管閒事?
牧淵:“是又如何?收養深淵體犯法嗎?”
阿勇:……
承認了!不要臉地承認了!而且還理直氣壯!!
他驚呆了,他身後的人群也驚呆了,好半天才有人提出疑問:“你、你不知道深淵體會引來汙染物嗎?!”
“知道啊,”牧淵雙手一攤,“但是我不怕啊。”
“啊?”那人瞠目結舌,“那、那你肯定是還沒見過汙染物,不知道它們的厲害才會這樣覺得。”
聞言,牧淵既不慌張也不生氣,轉而看向那個說話的兔族人:“哦,那你給我講講?”
那人的表情一下難以言喻起來,
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用眼神詢問周圍人的意見,轉了一圈,見沒人出聲,又想到也不是什麼族內秘事,遂說:
“之前深淵體在我們群落停留了一陣,引來了大量汙染物……很多人,包括我最好的朋友,都在那場災難中受了傷,”他越說越低落,聲音逐漸變小。
“一旦被汙染物抓傷,這一輩子就完了,”另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接過話頭,
“汙染會從傷口進入體內,開始溶解每一寸肌肉,一開始隻是覺得使不上勁,到後麵就開始發高燒,整晚整晚睡不著,親眼看著自己的肉化成水從傷口裡流出來,最後就隻剩下一張包著骨頭的皮,運氣好點的,不到一周就能結束這場酷刑,而運氣差點的……”
她沒有說下去,但牧淵能從每個兔族人眼裡看到他們的想法:
半死不活地吊著一口命,才是最大的折磨。
對於給自己親朋好友帶來此等傷害的深淵體,他們怎麼能不怨恨,不想親手將其挫骨揚灰?
“交出深淵體!”
不知是誰先開始喊的,很快,人群躁動起來,他們異口同聲地喊著這句話,仿佛憤怒的海浪,下一秒就要將牧淵拍倒在地,
荼荼趕到大門口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在牧淵身邊的日子太過安逸,以至於他忘了先前的噩夢,自傲地以為生活會穩步向前,
那些暗無天日的回憶再度湧上心頭,但荼荼不再像之前一樣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