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如剝落的牆灰般散了一地。

他其實可以推開麵前的門，告訴牧淵，明明當初是兔族族長主動將他帶回種群內軟禁，想靠他吸收汙染，才導致了後續悲劇的發生。

但他沒有，

一方麵，他清醒地知道牧淵聽不懂自己的話，解釋沒有意義，另一方麵，比起解釋，他心中的另一種衝動更為強烈，

被人利用又被人拋棄，還要被打入道德低穀，憑什麼非得是他來遭受這一切，就因為他是深淵體？

荼荼的眼神越來越黯，

可當初擅自作主把他送去做實驗的，不也是現在義憤填膺的這群人嗎？

【係統提示：幼崽‘荼荼’的心情值正在下降】

牧淵感受到了手機傳來的震動，但沒時間看，麵對深陷悲憤，下一秒就要暴走的兔族人們，他沉思了片刻，

隨即，他若有所思地問：

“既然如此，那深淵體在我這不是很好嗎？”

……誒？

這話一出，不論是站他麵前的人還是站他背後的幼崽都愣住了，

就聽牧淵掰著指頭細數：“你們不用擔心會再被由他引來的汙染物攻擊，也不用擔心第四深淵的汙染超標——隻要深淵體在這裡，就會不停地吸收周圍的汙染。”

“這不是件百利無一弊的事嗎？”

“這、這……”

兔族人集體沉默了，

他們震驚地發現，這個邏輯好像很有道理！沒法反駁啊？！

一位兔族人不敢置信道：“你、你是真不怕死啊！”

“我自有對付汙染物的辦法，”牧淵輕笑一聲：“這可是商業機密。”

係統：【……】

你一個戰五渣能有屁的商業機密，

但由於他說的太過自信，在場的兔族人立刻就信了，臉上紛紛露出了“woc好厲害！”，“難道他真是大佬？”等一係列驚疑不定的表情。

係統覺得這一幕有點眼熟，

它想起上個副本內，牧淵曾被一個盜劫團盯上，當時對方五個人，有刀有匕首，它連臨時傳送都申請好了，準備馬上把牧淵拉出來，誰知後者居然憑演技唬住了盜劫團，硬生生撕出了一條生路，

震驚之餘，它也有些感慨，

不愧是從“那種世界”裡走出來的人，內核就是強大。

荼荼愣住了，

直到這時，他才有些遲鈍地意識到，這次或許真的不一樣，

具體哪裡不一樣，荼荼說不太出來，但牧淵是不一樣的。

幼崽執著地將這一點記到心底。

阿勇站在人群當中，滿臉驚疑不定，牧淵的發言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震驚過後，就是心如死灰，

這次不僅沒能鏟除牧淵，還帶著這麼多人一起丟了臉，等他們回到種群，肯定會有憤怒的人將這事告訴族長……

“啪啪，”

牧淵忽然拍了拍手，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好了，既然事情都解決了，各位來一場也不容易，這眼看著也到中午了，不如留下來吃個飯吧。”

兔族人：？？？

在眾臉懵逼中，牧淵笑著發動了四字真言：

“畢竟來都來了。”

/

後廚內，二灰焦急地來回踱步，

他是三兄弟內膽子最大的那個，即使知道自己一直在和深淵體共事，也隻是震驚了一小會兒，

比起這個，他更關注飯店的安危，

這年頭工作不好找，老板好還管飯的工作更不好找，他這人沒什麼大誌向，就是想好好吃，

二灰很清楚牧淵對自己並不信任，他們現在隻是搶占了先機，如果有更好的選擇，牧淵不見得會繼續用他們，

換句話說，就是有可能通不過試用期。

見他這樣，大灰和小灰哭笑不得，原本有些擔憂的心也慢慢平複了下來，

就在這時，牧淵忽然推開門：“我回來了！”

灰兔三兄弟同時站起來：“老板沒事吧？”/“還好嗎？”/“問題解決了嗎？”

“沒事，”他們擔憂了一上午的老板不僅毫發無損，反而神采飛揚，“快去後廚準備，我們今天要有個大單了！”

灰兔三兄弟：？

“12號桌，白玉魚湯再加一份！”

“7號桌，竹葉蒸魚一份，炸薯條兩份！”

……

自成立起，飯店從沒這麼熱鬨過，

餐桌幾乎全部坐滿，灰兔三兄弟忙的腳不沾地，身為老板的牧淵親自上陣當服務員，就連修羽都出動了，頭頂一個盤子飛來飛去。

唯一一個閒著的是身為深淵體的荼荼——兔族人顯然沒法接受他給自己送菜，牧淵顧及到這一點，還特地安慰了他幾句，

但這件事已經不會再讓他感到憤恨了，

望著眼前這熱鬨的一幕，荼荼暗暗下定了決心，

他轉身跑向倉庫。

兔族狩獵能力本就沒有其他種族強，在遇到牧淵之前的那段時間，荼荼經常過著饑一餐飽一餐的日子，也沒什麼能力儲存食物，很長一段時間內，這框麵粉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而現在，他想把這筐希望送給牧淵。